平兰县城不大, 徐然买下的那套房子,在一个两三年前落成的住宅小区,离司真爸爸家十分钟车程。虽然比不上市里的规模, 但在平兰县城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绿化做得很好, 深冬里依然满目绿色。

乔赫的车停在6栋楼下,司真拎着东西, 跟在他身后走进电梯。

县城的楼房普遍并没有市里那么高, 只有十二层。乔赫摁下9层, 电梯缓慢地启动、上行。

“你和家里人一起住吗?”司真斟酌着问。她没有另外准备礼品, 如果家里有长辈, 这样上门就失礼了。

乔赫看了她一眼, 答:“一个人。”

一个人住,不用忍受刻毒的继母,是轻松一些;但大过年孤零零地, 又有点可怜。司真把袋子换到左手,腾出右手去牵他。

乔赫顺势握住。

到了九楼,乔赫也没有松手, 牵着她走出电梯, 拿钥匙打开门。

静悄悄的新房子有一股长久不经人气的凉,司真一进来就感觉到了。县城里都是集中供暖的, 司真看到墙边的暖气片, 他昨天回来怕是连暖气都没有开过。

想到他一个呆在这冷冰冰的家里,心里就不大好受。

乔赫淡然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

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不算大,木地板,浅米色系的沙发和地毯, 桌椅橱柜都是实木的。客厅里墙上安装了壁挂式液晶电视,小小的方形木茶几上,放着水壶和一套茶杯。

装修很简单,但很符合要求的一个温馨小家。

玄关的鞋柜里准备好了两双棉拖,一双深蓝色男士,一双浅粉色女士。

司真和乔赫一起换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鞋是全新的,有一种新鞋才有的硬邦邦的质感,显然还没有人穿过。

她抬眼瞅乔赫,这是特地给她准备的吗?

他还挺细心的。

乔赫背对着她脱下了大衣,一身黑色西装,笔挺有型。他的身材堪比模特,宽肩窄腰长腿,穿西装帅得一塌糊涂。

司真本身就对优雅得体的西装很有好感,这会儿他的背影离得又很近,就,很……

心砰砰跳,她克制地收回目光,绕过他走进屋子,“你怎么不开暖气啊?昨天晚上睡觉不冷吗?”

乔赫没答,默默把暖气打开了。

司真稍稍观察两眼,家里挺干净的,就是过于整洁,一看就知道他很少回来。

“厨房在哪里呀?”她不好在别人家里乱闯,便问他。

同样是第一次进入这套房子的乔赫,直接往左手边走过去,打开了那扇门。

这套房子的房型很普通,两室两厅一厨一卫,类似的设计图纸他看过不下一百张。

厨房里厨具新的发光,一点残留的烟火味道都没有,开火的次数怕是屈指可数。有些锅盖上的标签甚至都还在。

司真打开冰箱,里面食材倒是装得很满,种类丰富。

她把肉放进冷冻室,感觉到乔赫还站在门外,头也不回地问:“你晚上不回去和他们一起吃饭吗?”她整理着冰箱,没有听到乔赫的回答,猜想是个否定的答案,便道:“我给你做饭吧。”

她晚上得回去和奶奶爸爸一起吃年夜饭,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于心不忍。

给他做好饭再走好了。如果还有时间,就陪他吃一点。

司真去把羽绒服脱下挂起来,又回到厨房,取了厨房门背后挂着的黑白方格围裙,套到脖子上,对还在门口的乔赫说:“你去客厅等吧,我很快的。”

她烧了锅水,加了料煮开后把切好的肉片放进去,先把费时间的大肉炖上。冰箱里有只处理好的仔鸡,她往鸡身上刷好调料腌好,然后炒好糯米饭装进肚子里,放进高压锅煮;羊肉切小块腌上,打算待会儿做孜然羊肉;然后开火,炒炸好的鱼块。

过年当然要大鱼大肉。

司真做饭很熟练,鱼块和孜然羊肉都做好后,又另外炒了两个素菜,那边大肉和糯米鸡还需要点时间。

忙完这一通,才惊觉窗外不知何时已经黑了。

自己一来就奔着厨房,还没学长说过几句话。她下识回头找乔赫的身影,却发现他就在厨房门口站着。

“饿了吗?”她笑起来,在水龙头下洗手,“再等一下就好,马上就可以吃了。”

洗完擦干手,她伸到背后去解围裙的系绳。

指尖刚摸到绳子,就感觉到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乔赫从她手里接过系绳,帮她解开。

他离得很近,若有若无的触感在腰后,司真有点不自在,收回手安静等着。

绳子很快解开,她摘下围裙,手臂还没放下,便有一只手从背后绕过来,抓住她左腰上,将她身体转了半圈。

乔赫把她按在墙上,高大的身体靠近。

他的右手还握着司真的腰,她穿着浅咖色的高领打底毛衣,勾勒出纤瘦的骨骼轮廓,那腰细得惊人。

乔赫低头吻她,司真没有拒绝。她手里还抓着围裙,闭着眼睛乖顺地迎合他的唇舌。

今天的吻却似乎和往常不大相同。也许是因为没有了厚厚的羽绒服阻隔,她觉得离他的怀抱很近;也许是因为他吻得越来越深,身体也贴得越来越紧。

她发觉他比之前急了,吻也凶狠了,司真渐渐有点喘不过来气。她睁开眼睛,想分开一些:“学长……”

拿着围裙的手也抵在他胸口。

乔赫将围裙从她手里抽走,随手丢开,然后将她试图推他的双手抓起来,禁锢在身后。

下一秒,他勾住她的舌头狠狠吮吸了一口,司真霎时脊椎都麻了半截,没忍住,一声低吟脱口而出。

乔赫的气息重了两分,他的右手在司真要上揉了两下,指尖挑开她毛衣的边,掌心贴上她的皮肤。

细软滑腻的触感,乔赫没有过多留恋,直接将她的毛衣掀了上去。

他动作有些粗暴,司真吓到了,只觉腰上骤然一凉,紧接着便察觉他的手指摸到了她的胸衣。她立刻剧烈挣扎起来,猛地一下挣脱他的手,一把将他推开了。

乔赫被她推得后退了一步,唇上还带着方才一番纠缠留下的晶莹水渍。他幽幽盯着她,眼睫下的眸子一片晦暗。

司真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危险气息,她有点慌,不敢对视他忽然变得像狼一样的眼睛,转身跑出厨房。

本能驱使她逃跑,但到了客厅,脚步又停了下来。她踟躇地回头,看到乔赫还在厨房里站着,挺拔的身形雕塑似的立在原地,垂着眼睛,一动不动。

“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司真声音很低地说。

乔赫没有反应。司真看了他片刻,走到玄关,将羽绒服穿上。

“肉和鸡快好了,再过十分钟关火就行。我先回家了,你……”她犹豫了一下。

“新年快乐,学长。”

司家的年夜饭,常常是伴随着春晚开始的。

司真到家时,差五分钟八点。

她没有钥匙,只能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拖拖踏踏的脚步声靠近,把门锁的插销拔.出来便走了。司真把只开了一条缝的门拉开,见司梦雅回到沙发,脱了鞋盘腿坐着。

厨房里有声音,司志明和张丽在做菜,奶奶和俊杰都不在。

司真回到房间,没有开灯,躺到床上。

乔赫最后站在厨房里的身影在眼前挥之不去,她有点后悔。

自己的反应好像太大了,伤害到他了。

过了一会儿,外头响起奶奶和俊杰说话的声音,司真坐起来,从房间里出去。

张丽端了两盘菜从厨房出来,瞧见她,阴阳怪气地“呦”了一声:“你回来了啊,给谁送的肉啊?过年回来屁都不带一个,还往外拿东西,你怎么那么不见外呢?”

司俊杰先喊起来了:“妈你干嘛呢?大姐不是给我们一人买了一套保暖衣吗,怎么就没带东西了?”

“保暖衣算个屁啊,这就把你收买了?”张丽瞪了他一眼,把菜重重放在茶几上。

“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司俊杰一脸火大,“我听到那天你和爸说话了,大姐给你们打了三千块钱,要不然你们哪儿会同让她回来?”

司真拉住司俊杰:“别和你妈吵架。”

司俊杰两三岁的时候,司志明和张丽工作都忙,照顾不了,便把孩子送到了老家给老人带。一直到司俊杰上小学,才把他接回到县城。

因为小时候那几年相伴的情谊,司俊杰跟司真很亲近,所以一直对他爸的不负责任、还有他妈和亲姐的小家子气很看不过去。只是他小,说话没人听,还总被骂吃里扒外。

以前在老家过年还好说,他们最多对司真不理不睬,没什么大碍。今年第一回在县城过年,他们拿着钱还这么挤兑人,也太过分了。

其实下午司真不在,司俊杰已经和老妈就拿肉这件事吵过一回了,肚子里本来就积着气,这会儿见她当着司真的面还说,脾气控制不住就上来了。

被司真一劝,他就熄火了。谁知道张丽还不停:“她以前的学费不都是我给她缴的,现在给我三千块钱不应该吗?”

“吵吵啥,”奶奶皱着眉头,“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司真很平静,过去扶着奶奶,对气不打一处来的张丽道:“张姨,我的学费会慢慢还给你的。”

她上大学之后,其实每年都有给他们钱,偿还以前的学费。只是要养活自己,还要给奶奶生活费,手里的余钱真的不多。

不过小学和初中的学费很大一部分都被国家的政策免了,高中的学费也不贵,算起来,其实已经还得七七八八了。

司真扶奶奶到茶几前坐下,奶奶心里还是不好受,拉着她的手,眼眶有点湿。

“过完年我就回去,”奶奶有点赌气地说,“不在这儿受你们的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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