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分半钟,然后马普尔小姐开口了。

“真是非常有意思。”她会话般地说。

贝斯·塞奇威克扭头看着她。“你好像并不感到吃惊,马普尔小姐。”

“不,我并不怎么吃惊,许多奇怪的事情好像都不太般配。一切都大好了就不会是真实的——要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在戏剧界,他们叫做漂亮的表演。的确是表演——不是真实的。”

“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人们以为是个朋友或者熟人——却发现自己弄错了。”

“这样的事情是会发生,”总警督戴维说,“但它们发生得太频繁了。对吗,马普尔小姐?”

“对,”马普尔小姐同意道,“像塞利纳·哈茨这样的人真的会犯这样的错误。但其他很多人也这样,那你就禁不住要注意这种情况了。”

“她注意很多东西。”总警督戴维对贝斯·塞奇威克说,好像马普尔小姐是他的一只会表演的宠物狗。

贝斯·塞奇威克猛然扭头看着他。

“你说这个地方是一个犯罪集团的总部是什么意思?我想说伯特伦旅馆是世界上最体面的地方。”

“那是当然,”“老爹”说,“它应该那样。人们花费大量的金钱、时间和精力把它建成现在的这个样子。真正的人和假冒的人非常聪明地混杂在一起。你们有一个极棒的演员经理掌管演出——亨利。你们还有那个伙计——汉弗莱斯,极为能说会道。他在这个国家还没有记录,但他曾与境外的一些相当奇怪的旅馆交易有牵连。一些非常不错的性格演员在这里扮演了不同的角色。不过我得承认,对这整个结构我不由地感到非常钦佩。这个国家为它花费了巨额的金钱。它一直使犯罪侦查处和地方警察局感到头痛。每次我们都好像有了一定的进展,发现了某个事件——但结果却发现它与别的事件没有任何关系。可我们没有就此而止,那儿一点,这儿一点。一家汽车修理厂里放着成堆的车牌,能在瞬间换到某些车子上;一家公司拥有数辆家具车,一辆送肉车,一辆杂货车,甚至一两辆假冒邮车;一个赛车手开着辆赛车在令人难以置信的时间内跑过令人难以置信的路程;而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一个老牧师开着辆老掉牙的莫里斯·牛津吃力地爬行着;一家农舍住着个以种蔬菜水果为业的农夫,他在必要的时候给予紧急救援,还与一位医生保持联系。我用不着一一列举,这些分支似乎是无止境的,那只是其中的一半,来伯特伦的外国游客是另一半。大多来自美国或大英帝国的自治领地,不会引起怀疑的富人携带大量豪华的行李前来,又带着大量豪华的行李离去,它们看起来是一样的而实际上不是。进入法国的富有游客没怎么受到海关的打扰,因为如果游客往这国家里带人货币海关是不会惊动他们的。同一游客干的次数并不多。泥做的罐子不可能总到井里去打水。这些事件都很难找到证据或联系在一起,但最终都会联系起来的。我们已经着手行动了。比方说,卡伯特夫妇——”

“卡伯特夫妇怎么啦?”贝斯猛然问道。

“你还记得他们?很不错的美国人,真的非常不错。他们去年在这儿住过,今年又来过这里。他们不会再来第三次了。没有人能来这儿寻欢作乐两次以上。是的,他们到达加来的时候被我们逮捕了。做得非常不错——他们带着的衣箱,里面整整齐齐地藏着三十多万英镑。贝德汉普顿火车抢劫案的赃款。当然了,那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伯特伦旅馆,让我告诉你吧,正是指挥这一切的司令部!有一半的员工参与其中。一些客人也参与其中。一些客人是他们说他们是谁的人——一些不是。真正的卡伯特一家,比方说,此时正在尤卡但,再拿法官勒德格罗夫先生为例,熟悉的脸庞,又大又圆的鼻子,还有一颗疣子。非常容易模仿。卡农·彭尼神父,一个和善的乡村牧师,有着一簇乱蓬蓬的白发和显著的心不在焉的举止。他的特殊习惯,他从眼镜上看的方式——都非常容易为一个好性格演员所模仿。”

“可那样做又有什么用呢?”贝斯问道。

“你真的是问我吗?不是明摆着的吗?法官勒德格罗夫先生,有人在一次银行抢劫案现场附近看到他。有人认出他来,提到这件事。我们进行调查,发现完全是误会。那时候他在别的地方。我们过了很长的时间才意识到这些都是所谓的‘故事误会’。没有人去理会看起来曾跟他长得如此相似的人。而实际上又和他不是特别的相像。他去掉化装停止表演他的角色。这一切都引起混乱。每一次,我们都有一个高等法院法官或一个副主教、一个海军上将、一个少将,他们都在犯罪现场附近被人看到。”

“贝德汉普顿火车抢劫案发生之后,赃物到达伦敦之前,至少有四种交通工具参与其中。马利诺斯基开的一辆赛车参加了,一辆假的箱式货车,一辆里面坐着个海军上将的老式戴姆勒轿车,以及一个长着乱蓬蓬白发的老年牧师驾驶的一辆莫里斯·牛津车。这一切真是一次绝妙的行动,安排得非常漂亮。”

“可是,有一大这帮家伙遇上了件不走运的事,那个糊涂的老牧师,卡农·彭尼神父,在错误的日子里去赶飞机。他们将他从机场打发走后,他毫无目的地走到克伦威尔大街,看了场电影,半夜后回到这儿,来到楼上他的房间——他的口袋里装着房门的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极为震惊地看见好像是他自己正坐在一把朝着他的椅子上!这伙人最没预料到的是看到真正的卡农·彭尼神父——他本该安安稳稳地呆在卢塞恩的——走进来!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就要准备好动身去贝德汉普顿扮演他的角色,这时候真正的人走了进来。他们不知怎么办好,但这伙人中的一员不由自主地迅速采取了行动。我估计是汉弗莱斯。他猛击老人的头部,使他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有人,我想,为此感到生气,非常生气。然而,他们检查这老伙计之后,发现他只不过是给击昏了,以后很可能会苏醒过来的,于是他们继续按计划进行。假卡农·彭尼神父离开房间,走出旅馆,驱车赶到活动地点,他将在那儿扮演这场拉力赛中的角色。他们如何处置真的卡农·彭尼神父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能猜测。我推测那天晚上他也给挪动了,被放在车里带到那个以种植蔬菜水果为生的农夫家里,他的农舍所在的地方离拦劫火车的地方不太远,而且那里还有个医生能照看他。这样,如果有报告说有人在那附近看到过卡农·彭尼神父,那一切就都非常吻合。这段时间里,那些相关的人肯定都感到焦虑不安。等到他重新苏醒过来,他们发现至少三天的时间已经被那一击赶出了他的记忆。”

“否则他们就会杀了他?”马普尔小姐问道。

“不会的,”“老爹”说,“我想他们不会杀害他的,有人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自始至终,这一点很明显:不管是谁操纵这场演出,他都反对谋财害命。”

“听起来真是荒诞,”贝斯·塞奇威克说,“极其荒诞!我根本不相信你们有任何证据把拉迪斯拉斯·马利诺斯基与这些连篇废话连在一起。”

“我们有很多对拉迪斯拉斯·马利诺斯基不利的证据,”“老爹”说,“要知道,他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他在不应该来的时候到这附近来溜达。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是来与你女儿建立联系的。他们定有暗号。”

“胡说,我亲口跟你说过她不认识他。”

“她可能跟我这样说过,但那不是真的,她正爱恋着他。她希望这家伙娶她。”

“我不相信!”

“在你这样的位置是不会知道的,”总警督戴维指出,“马利诺斯基不是那种心里藏不住话的人,而你的女儿你根本就不了解。你也容许这样。当你发现马利诺斯基来到伯特伦旅馆的时候,非常生气,是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因为你是这场演出的组织者,”“老爹”说,“你和亨利,财政方面的事由霍夫曼兄弟负责。他们安排所有有关大陆银行、账户及其它方面的事情,但是这个集团的老板,管理并安排它的大脑,是你的大脑,塞奇威克夫人。”

贝斯·塞奇威克看着他大笑起来。“我从没听说过这么荒谬的事情!”她说。

“哦,不,这一点都不荒谬。你有头脑,有勇气,有胆量。你大多数事情都尝试过;你觉得最好再试试犯罪。那里面充满刺激,充满危险。吸引你的不是钱,我可以这样说,而是这样的事所带来的乐趣。但你并不主张谋杀,也不主张不恰当的暴力。没有杀戮,没有暴力袭击,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好心地、悄悄地、科学地在头上敲敲。要知道,你是个非常有意思的女人,极少数真正让人感兴趣的了不起的罪犯之一。”

有几分钟的时间,大家都没说话。然后,贝斯·塞奇威克站起来。

“我想你肯定是疯了。”她将手伸向电话机。

“打算给你的律师打电话?在你说得太多之前这样做是很对的。”

她猛然一挥手将电话往话筒架上一摔。

“再一想,我讨厌律师……好吧。你说得很对。是的,我操纵着这场演出。你说得很对,这出戏很有趣。我喜欢它的每一分钟。从银行里、火车里、邮局里以及所谓的押款车里拿钱很让人开心!做安排、做决定都让人开心,非常有趣的事情,得到它我很高兴。泥做的罐子在井里打水一次都大多?你刚才是这样说的,对吗?我想你说得对。为了钱,我已经玩得非常开心了。但你说拉迪斯拉斯·马利诺斯基开枪打死了迈克尔·戈尔曼,你错了!不是他,是我。”她突然高声而激动地大笑起来。“不要刨根问底他做了些什么,他是怎么威胁的……我跟他说过我要打死他——马普尔小姐听我说过的——我就真的打死了他。我的做法基本上跟你所说的拉迪斯拉斯的做法一样。我躲在那地方,当埃尔韦拉经过的时候,我胡乱地开了一枪,当她尖叫起来米基冲到大街上来之后,我打中了他身上我想打中的地方,我让他罪有应得!当然,我有这个旅馆所有入口的钥匙。我从朝向那块地方的门里溜进来,上楼到我的房间。我从来没想到你会查出这把枪是拉迪斯拉斯的——并会怀疑他。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他的车子里偷了它。但绝对没有,我向你保证,把嫌疑转嫁到他头上的念头。”

她扫了马普尔小姐一眼。“你是我说的这些话的见证人。记住,我杀了戈尔曼。”

“也许你这样说是因为你爱马利诺斯基。”总警督戴维暗示说。

“我没有。”她猛然反驳说,“我是他的好朋友,仅此而己。哦,是的,我们曾经是关系不太亲密的情人,可我并不爱他。在我这一生中,我只爱过一个人——约翰·塞奇威克。”她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变得轻柔起来。

“可是拉迪斯拉斯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他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而蒙冤人狱。我杀害了迈克尔·戈尔曼。我这样说过,而且马普尔小姐也听到了……现在,亲爱的总警督戴维——”她兴奋地提高了声音,大笑起来——“来把我抓起来呀。”

她一甩手臂,用沉重的电话机座砸碎窗户,在“老爹”能站起身之前,她就跳出了窗户,斜着身子沿狭窄的护墙飞快地向前挪动着。戴维拖着肥胖的身躯以令人吃惊的速度迅速跑到另一扇窗,推开窗榻。与此同时他吹响了已经从口袋里掏出来的警笛。

马普尔小姐费了更大的气力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他们一起注视着伯特伦旅馆的正面墙壁。

“她会掉下去的。她正沿着下水管道往上爬,”马普尔小姐惊叹道,“可是为什么往上爬呢?”

“到房顶上去。那是她惟一的机会,她知道这一点。老天,看她,爬得像猫一样灵活。她看上去就像贴在墙上的一只苍蝇。看她冒的这个险!”

马普尔小姐半闭着眼睛喃喃说道:“她会掉下去的,她不能那样……”

他们注视着的女人从视线中消失了。“老爹”往房间里缩回身子。

马普尔小姐问:

“你不想去……”

“老爹”摇摇头。“我这样的身子去有什么用?我已经让手下准备好应付这样的事情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办。过几分钟我们就会知道……我想她不可能斗得过这么多的人!要知道,她是个千里挑一的女人。”他叹口气,“那些野蛮人中的一个。唉,每一代人里面我们都有些这样的人。你不能驯化他们,你不能把他们带回到社区里,让他们生活在法纪之中。他们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如果是圣教徒,他们会去做照看麻风病患者之类的事,或者在丛林中殉道;如果是坏人,他们会做些你听都不想听的残忍之事,有时候一一他们就是野蛮!要是生在另外一个时代,一个每个人都得靠自己的双手,每个人都得通过争斗来维持生活的时代,我想他们是可以接受的。时时有危险,处处是危险,而他们自己也对别人也必然造成危险。那样的世界适合于他们;他们

在那里面会得心应手的。这一个却不是。”

“你知道她打算干什么吗?”

“不知道,那是她的天赋之一,出乎意料。要知道,她肯定已经把这件事想透了。她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她坐在那里看着我们——让一切继续进行——一边进行思考。努力地思考,计划。我想——啊——”他打住话头,因为突然传来重重的汽车排气所发出的声音,车轮的尖叫声以及一辆大型赛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他探身往外看看。“她成功了,她到了自己的车子上。”

那辆汽车两个轮子着地从拐角处经过时,发出更多的尖叫声,随着一声吼叫,那漂亮的白色怪物要把整个大街撕成碎片。

“她会杀人的,”“老爹”说,“她会杀很多人……即使她不自杀。”

“我不知道。”马普尔小姐说。

“她是个好驾驶员,肯定的。非常好的驾驶员。但是,那一个差一点!”

他们听到汽车吼叫着疾驰而去,喇叭不停地高声鸣叫,听到吼叫声渐渐微弱。听到哭声,喊叫声,刹车声,听到汽车鸣喇叭、停车,最后是轮胎凄厉的尖叫声,低沉的排气声以及一一一

“她撞车了。”“老爹”说。

他非常平静地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这种耐心是他那庞大的身躯所特有的。马普尔小姐静静地站在他旁边。然后,像接力一样,话沿着大街传下去。对面人行道上的一个人抬头看着总警督戴维,用手迅速作了几个信号。

“她得到了报应,”“老爹”沉重地说,“死了!以每小时九十英里的速度撞上公园的栏杆。除了一些轻微的碰撞之外,没有其它伤亡。了不起的驾驶技术。是的,她死了。”他转身回到屋子中间沉重地说,“嗯,她开始讲了事情的经过。你听到她说的话了。”

“对,”马普尔小姐说,“我听到了。”她停了停,“那不是真的,肯定的。”马普尔小姐平静地说。

“老爹”看着她。“你不相信她?”

“你相信吗?”

“不,”“老爹”说,“不,那不是事情真正的经过,是她想出来的,这样就能与案子完全相符,但不是真的。她没有打死迈克尔·戈尔曼。你可能知道是谁干的吗?”

“我当然知道。”马普尔小姐说,“那姑娘。”

“啊!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认为的?”

“我一直这样怀疑。”马普尔小姐说。

“我也是的,”“老爹”说,“她那天晚上充满恐惧。她撒的谎都很拙劣。可我一开始并看不出有什么动机。”

“那使我也感到迷惑不解,”马普尔小姐说,“她发现了她母亲的婚姻是重婚,但一个女孩子家会为这而去杀人吗?如今不会!我猜这里头有金钱方面的原因。”

“对,是与钱有关,”总警督戴维说,“她父亲留给她一笔巨大的财富。发现她妈妈已与迈克尔·戈尔曼结婚的时候,她意识到她妈妈与科尼斯顿的婚姻不会是合法的。她以为那意味着她不会得到那笔钱,因为,尽管她是他女儿,但她不是婚生。要知道,她错了。我们以前也有一个与此相类似的案件,取决于遗嘱里的条款。科尼斯顿非常明确地把财产留给她了,指名道姓。她肯定会得到它的,而她却不知道这一点,而且她不打算失去那笔钱。”

“她为什么如此需要呢?”

总警督戴维表情冷酷地说:“以收买拉迪斯拉斯·马利诺斯基。他可能是为了她的钱而娶她的,没了那笔钱就不会娶她。那姑娘不是个傻子。她知道这点。但她需要他,不惜以任何条件。她不顾一切地热恋着他。”

“我知道,”马普尔小姐说。她解释道,“我那天在巴特西公园看到她的脸色……”

“她知道,有了那笔钱她就会得到他,而没有那笔钱就会失去他。”“老爹”说,“所以她计划了一场残忍的谋杀。她当然没有藏在那片地区。那地方没有一个人。她就站在栏杆边上,开一枪,然后尖叫,当迈克尔·戈尔曼从旅馆冲到大街上时,她在很近的距离开枪将他打死。接着她继续尖叫。她是个冷静的老手。她没想连累年轻的拉迪斯拉斯。她偷了他的手枪是因为这是她能轻易弄到一把的惟一途径;她做梦都没想到他会涉嫌这桩案子,也没想到那天晚上他就在附近。她以为可能会归罪到某个利用大雾的暴徒身上。是的,她是个冷静的老手。但那天晚上她很害怕——后来,而她妈妈又为她感到担心……”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是她干的,”“老爹”说,“可我没有证据。也许她会有初犯者的运气……现在连法律好像都奉行这样的准则:每只狗都准许咬一次——用人类术语翻译过来了。老练的律师能够利用这些博人怜悯的事情编一出好戏——这么小的姑娘,这么不幸的成长过程,要知道,她还很漂亮。”

“是的,”马普尔小姐说,“卢西弗的孩子都很漂亮——众所周知,她们像绿月桂树一样枝繁叶茂。”

“可是正如我跟你说的一样,很可能甚至不会到那个地步……没有证据……拿你自己……你将作为证人被传唤,为她妈所说的话,为她妈对这次犯罪所做的坦白作证。”

“我知道,”马普尔小姐说,“那是她强加于我的,不是吗?她为自己选择了死亡,以求让她女儿获得自由。她把它作为一个临死的请求而强加于我……”

连着卧室的门开了,埃尔韦拉·布莱克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宽松直式长裙,金黄色的头发从两边脸上垂下来。她看上去就像早期原始的意大利油画中的一个天使。她看看这个,又看看另外一个。她说:

“我听到汽车声,相撞声,还有人们的叫喊声……出了交通事故了吗?”

“我很难过地告诉你,布莱克小姐,”总警督戴维一本正经他说,“你母亲去世了。”

埃尔韦拉轻轻地倒吸一口气。“哦,不,”她说。那是种无力的拿不定主意的抗议。

“在她逃跑之前,”总警督戴维说,“因为那的确是逃跑——她承认是她杀了迈克尔·戈尔曼。”

“你是说……她说……是她?”

“对,”“老爹”说,“她是这么说的,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埃尔韦拉看了他很长时间。非常轻微地,她摇了摇头。

“没有,”她说,“我没有任何要补充的。”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那么,”马普尔小姐说,“你打算让她逍遥法外吗?”

短时间的停顿后,“老爹”一拳砸在桌上。

“不,”他咆哮着——“不,我向上帝发誓我不会罢休的!”

马普尔小姐缓慢而沉重地点点头

“愿上帝宽恕她的灵魂。”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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