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被祖母抱怀里,初见家人的欢喜劲儿过后,她开始想念那位送她回来的姐姐。

但这会儿再努力探着小脑袋往山里看,除了黑洞洞一片,什么都没有。

老太太原本酝酿了一大堆的‘姐儿不哭,祖母抱着你呢’‘姐儿不怕啊,有祖母在呢’等安慰话,一句都没说得出口。

因为她孙女一丝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兴许是因为刚刚从山里走出来,再加上一路上话题都很温馨。

小姑娘觉得不远处那浓黑的宛若张开大嘴的巨兽,能把人吞噬进去的群山都变得亲切了起来。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变得特别快,她刚刚还一脸兴奋的说:“山顶上的星星可亮了,月亮也比咱们这儿的大。”

现在则因为遍寻不到苏苒之的身影就满眼都是失落。

她很是难过的问祖母:“姐姐还会再回来看阿景吗?”

阿景就是小姑娘的名字。

这个问题祖母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连她那身为前太子太傅的祖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只能含糊不清的说:“如果你期待着,那就还有机会。”

“真的吗?”

祖父点头,深刻的五官在夜色下显得很是严肃。

但对待唯一的孙女,他眼中又满是慈祥和睿智。

他说:“阿景一直期待,心怀希望,便有机会实现。”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但目光还是依依不舍的看着那片山,仿佛看久了就能看到苏苒之他们的身影一样。

祖母顺着孙女的目光看去,瞳孔倒映出绵延不绝的山峦。

她心里猛的一忌,只觉夜色下的群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带着强大的威压。

与白日看到的山脉不可同日而语。

祖母见孙女神色间不见丝毫害怕,待让儿媳抱着孩子睡觉去后,给自家老头子说:“也不知道仙长们用了什么术法,居然能让姐儿突然勇敢起来。”

那山峦她都不敢盯着看这么久。

前太子太傅,如今太子登基称皇,那老爷子如今便是帝师了。

帝师眼眸中带着促狭的笑,看着自家结发妻子,如是说:“仙长的术法很简单,谁都可以用。”

“你个糟老头子又拿我寻开心,要是人人都会用,人人都能当神仙了。”

老太太推着老爷子去洗澡,自己则去一旁给他准备换洗衣物。

刚刚发现姐儿丢了,一群人全慌了神,所有人的安排都被打断。

大家从姐儿不见的那一刻起,便焦急的守在原地。

以至于老爷子现在还没洗澡。

他洗完澡出来,老太太用布巾给他绞干头发。

继续了刚才了话题:“你刚刚还信誓旦旦说那术法人人都会用,老头子你用一个给我看看?”

帝师眼帘都不掀,感受着妻子温柔的手法,神色间带了几分舒坦。

他说:“仙长们用的术法是‘话’。”

“话?”老太太不解。

“话语,言语。”帝师解释,“姐儿分明见了真的鬼和妖,刚开始也着实被吓得不轻。”

从姐儿发丝凌乱,衣服上沾了不少土,眼眶和鼻子还有些偏红,便能看出她开始确实被吓哭了,很可能还摔倒了。

帝师语调舒缓,从容不迫中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魄力,他说:“但姐儿跟我们说得是什么?她见到好多玩过家家的人,大家都打扮的奇奇怪怪,还带着面具。”

帝师笑着,说:“这便是仙长们的术法。”

他掀开褶皱极深的眼帘,转头看着妻子,缓缓道,“言语的力量,是无穷的。”

老太太懂了,她突然想到什么,惊愕道:“那么,以后姐儿长大再想起此事,回忆中只有光怪陆离的美好,再也不会成为人生阴影。”

这恐怕才是仙长此举最有深意的地方。

帝师刮了下妻子的鼻梁,说:“孺子可教。”

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还学小年轻搞这些。

过了会儿,帝师又说:“真希望我在有生之年,能与此仙长对弈一番。”

想到此景他不禁就兴致满满,笑道,“那定然是人生之幸!”

与此同时,正在翻山越岭的苏苒之突然心有所感,但她具体感知不到是怎么回事。

只是后背有些发毛……就跟年幼时被亲爹逼着练字的感觉是一样的。

具体形容一下,那就是被学习支配的恐惧。

苏苒之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会有这种情绪,她索性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能回家了。

因为小姑娘丢失,她三个哥哥也都被吓得不轻。

大家全都来她床前守她一会儿。

小姑娘从小就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没怎么体味过离别的滋味。

这会儿临睡前,一想到温柔好看的仙女姐姐走了,见不到了,就越想越难过。

趴在娘亲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

旁边的大哥赶紧说:“阿景别哭,祖父说以后有机会重逢的。”

“阿景知道,阿景不、不哭。”小姑娘很听大哥哥的话,红着眼睛抬起头来。

母亲看到闺女的小脸,当真心疼无比。

她大儿子也心疼,说:“母亲请放心,以后我和两位弟弟定守着妹妹,不让她有任何危险。”

二儿子赶紧应声,连那位才九岁大小的胖老三也说:“我下回跟妹妹一起去,玩过家家时候,我护着妹妹!”

说完就被他娘揍了一下屁股:“胡闹。”

阿景跟三哥哥是一样的想法。

但正当她跟要跟三哥哥拉钩说一言为定时,老三就被两位大哥哥带出去了,理由是不能打扰妹妹休息。

妇人则哄着阿景休息,说:“祖母刚说了,回京后你还得去磨墨,抄经文呢。最近别想仙长们,早点休息,知道吗?”

在阿景点头后,她又说:“等你养好了身体,好好长大,才有机会见仙长们的。”

刚跟帝师和老太太分别前,老太太留下了一句话:“回京之后,我会吃斋、抄经文三个月来感谢仙长们对姐儿的救命之恩。到时,姐儿在我旁边朗读,为我研磨。”

原本该让阿景自己写。

但她才六岁,每天拿笔时间太长,骨头容易长歪,折中一下,祖母便替她誊抄了。

阿景临睡前最后一句话是:“阿景会好好长大的。”

担惊受怕一晚上的帝师和老太太其实都没多少睡意。

他们年纪大了,本就没多少觉,耽搁过了平常休息的点,就更睡不着了。

两位老人默契十足,同时察觉到对方没睡,倒也能聊几句话。

老太太说:“咱们姐儿是有福气的。”

居然能遇到心思如此通透的仙长,当真是姐儿的福分。

但有了福分啊,不能挥霍,得好好感谢了,才能把福气聚起来。

帝师把手搭在发妻手背上,说:“是啊,多亏了仙长们。当时姐儿在我眼皮底下消失,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几个呼吸后儿媳到处喊孩子,大家才发现她真的是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了。

帝师读得书多,当时虽然很惊慌失措,但至少表现得还算沉着冷静。

吩咐了一堆事情下去,比如让下人们两两一组的寻找阿景。可下人们也不能走太远,以免冲撞了什么,遭遇不测。

直到姐儿回来,会挥舞着小手叫‘祖父’,帝师一颗心才落下来。

那会儿,年迈的老人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只能跌坐在原地。老太太在一旁抓着他的手给他顺气。

帝师说完这句话后没再吭声,老太太以为他睡了,便也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帝师才小声说:“你睡了吗?”

老太太一乐:“没呢,今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睡不着。”

“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我想起姐儿这是误入何处了。”帝师侧了身子,小心翼翼的跟发妻面对面。

他动作很轻,担心吵醒外面的侍卫和嬷嬷。

他说:“那地方叫鬼市,曾经出现过。我记得看过一则野史,写某位将军行军打仗时,因情报失误,粮草不够,只能选择与敌军背水一战。”

老太太在儿媳和孙辈面前端庄慈祥,到了帝师这里,还是当年刚出嫁的那个急性子。

她打断了帝师的话,语气里满是怀疑道:“在长川府这边打过仗?”

一边是高耸入云的石山,另一边则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兵家疯了才会争这里。

旁边那淮明府地势平坦,交通方便,易守难攻,争那里不好吗?

帝师嘴巴抿起来,从嗓子眼儿发出一声愠怒气。

老太太早已习惯他这种佯怒的姿态,笑着哄他:“哈好好,你继续说,我不打断。”

帝师果然下一秒就不气了,继续往下说:

“将军得知这是必死之战,但我大安国将士没有孬种,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将军为了鼓舞士气,第一个冲锋陷阵,杀入敌军。那场战争打了三天三夜,在最后一晚,筋疲力竭的将军被捅了三刀,性命垂危。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消失在战场上。当时双方士兵都杀红了眼,谁也没注意到将军不见了。”

帝师顿了顿,说:“根据野史记载,将军临死前进入了一处叫‘鬼市’的地方。顾名思义,在那里就是跟鬼、妖等做生意。好在将军身上的盔甲、武器还算值钱,兑了三十多两银子,换来一位摆摊看病的医者给他治疗。‘鬼市’的情况便是医者告诉他的。医者其实是一只鬼,他生前是大夫,死时因为后继无人,不愿意绝学被掩埋,便四处游荡,治病救人赚钱。医鬼说他打算攒够钱后收养一个孩子,把全身绝学传下去再投胎,不然愧对列祖列宗。”

老太太正想说点什么,跟帝师对视一眼,立马闭了嘴。

请帝师先说。

帝师便继续说:“医鬼告诉将军,伤养好后,走到鬼市外的石板上跺脚七次,就能出去。那位将军自然在能动时候就赶紧出去了,他以为自己出去后还在战场上,哪想到,出去后才发现自己到了距离战场三里路远的村庄里。”

老太太:“啊?”

帝师睥了她一眼,接着道:“将军觉得医鬼宅心仁厚,不忍心他死,才专程把他送到这么远的地方。但将军岂有当逃兵的道理?他赶回去时发现自己士兵们已经死的死伤的伤,除了死守城门,再也不是敌军的对手。正好敌军都以为他死了,将军便乔装打扮一下,深夜偷偷潜入敌军军营,趁着夜色取了敌军首领首级,带回去后高悬于城楼上。敌军军心溃散,将军率领最后的残军,终于是守下了这座城和城里的百姓。”

老太太寻思着:“这当真是在长川府发生的事情?”

帝师:“……”咱们为什么非要执着于长川府。

他叹气:“不是,地点是塞北的某座城。我猜测,‘鬼市’的入口和位置不是一成不变的。此次是恰好到了长川府而已。咱们姐儿这回应当只是误入了鬼市罢了。”

老太太仔细想了想,竟然觉得他说得确实有道理。

“真不愧是博览群书的人。”

帝师眼中带了笑,说:“但我有一点是质疑那将军的。如果当真如他所说,是那医鬼把他送到的远处,那么此次咱们姐儿回来,直接送到咱们马车附近不是更方便吗?”

然而事实上姐儿说仙长姐姐背着她爬了两座山才回来的。

“我猜测,不仅是鬼市的位置在变,入口和出口都在变。只是同一场鬼市的出入口距离不会太远。”

老太太:“……”感觉她有点听不太懂了。

她只能感慨:“这读书多的人的脑子,就是转得快。”

小姑娘一家扎营的地点正好距离云水镇还算近。

苏苒之三人赶路一整晚,第二天早上吃了些东西又继续走。

到橘红色的晚霞从天穹一角晕染开来的时候,他们站在山岭上,已经能看到不远处云水镇的农田了。

陡然从一个人、妖、鬼聚集的地方回来,李老爷子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分明才离开了五日,再见到熙熙攘攘的百姓,他居然分不清自己是更留恋鬼市,还是更喜欢世俗。

李老爷子自嘲的想,他本就不是一个能安分偏居一隅的人。

之所以隐居十几年,都是来源于一个字——怕。

苏苒之和秦无眺望着家的方向,只觉得连呼吸都轻松自在了起来。

但他们俩的计划却不是在家中过日子,而是……修炼。

当天夜半,风尘仆仆的三人终于踩在了云水镇的街道上。

李老爷子也跟两人告别,回他的铺面收拾打扫。

苏苒之和秦无回到家,梳洗一番后,把那瓷枕铺上,立刻就开始‘验货’。

事实证明,供给皇家的东西,到底是有其十分出彩的地方。

不仅看起来好看,枕起来也更舒服。

不过,两人也不是骄奢淫逸之辈,这等品质的东西有则用,没有亦不强求。

他们睡得了落叶做床,亦可睡丝被瓷枕。

窗外月光像银瀑一般垂下,独属于初春的万物复苏的气息很浓,两人便没关窗户。

苏苒之没多少睡意,睁开双眸看着躺在身侧的秦无。

他已经用炎火诀烘干了身子和头发,这会儿因为在家里,不会像出门一样把领口压的严丝合缝。

又因为躺下的动作,宽松的领口下展现出一段若有若无的锁骨和颈窝来。

苏苒之原本是侧着身子。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秦无线条紧绷的下颌、喉结,然后是蔓延到领口里的清瘦脖颈。

秦无呼吸不由自主的缓慢了下来,他不知晓冉冉是看他、还是看窗外的月色。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秦无终于绷不住了,开口:“苒苒。”

“嗯?”苏苒之很快回应。

她根根分明的睫羽随着抬眸的动作上翘,眼瞳仿佛被窗外的月光映得更亮了点。

她声音中带着些许餍足,还有一丝罕见的慵懒和放松。

这是除了在深潭附近外,秦无第一次听到妻子有如此情绪。

其中缘由秦无很快就想通了。

因为岳父不让苒苒回商和镇,那么深潭便是她儿时仅余的‘秘密基地’,承载了她年幼时大部分惊险又美好的回忆。

故此,苒苒对深潭有种特殊的归属感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现在苒苒能如此放松……

秦无想,应当是苒苒真正、彻底的把这里当家了,只有他们俩的小家。

秦无也侧着身子,面对妻子而躺,他抬手揽着苒苒的后肩,在她脖颈上摩挲。

这是一个强势的占有姿态。

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苏苒之能清晰的感觉到秦无身上的热度。

还有背后的那只骨节分明、指腹上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最不容苏苒之忽视。

这已经不是一个安全范围。

但苏苒之却没有一丝防备,甚至还微微眯起了眼睛,收起了所有利爪和防备,把自己交给秦无。

秦无手上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沉下双眸,缓缓靠近,吻了吻妻子的眼睛。

他记得上次吻苒苒眼眸时,她动作间下意识的排斥。

所以这次他动作很轻,只要苒苒稍微一用力,就能把他推开。

苏苒之确实如秦无猜测的那般用力了。

但作用却是相反的,因为她用力的抱住了秦无肌肉线条流畅的背。

苏苒之自然是真心喜欢秦无的,不然也不会有最开始马车里的那个亲吻。

只是,秦无的小心翼翼让她心动之余,又多了几分心疼。

苏苒之想,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仙君,在感情上不应当如此不自信才对。

可偏偏就是因为这般珍重的对待,才能打破苏苒之的心房,让其中多了一个叫秦无的人。

这个拥抱比上次秦无抱着苏苒之时要用力得多。

因为靠得太近,苏苒之的鼻息在他喉结处扫过。

苏苒之感觉秦无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他的吻从眉尖、眼尾,一直滑落到苏苒之唇角,苏苒之同样微微抬着下巴回应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苏苒之感觉再这样下去可能要出事,她复而亲了亲秦无,小声说:“好梦。”

说完,她转过身去睡,但脖颈底下还是枕着秦无一条胳膊。

两人好像不约而同的忘了这件事,谁都没开口提。

这样的怀抱对苏苒之来说是陌生的,但却一点也不让她反感,反而带着让她安心的感觉。

她想,接受一个人来同床共枕,似乎没有她想得那么难。

这种半保护着妻子的姿态,让秦无心里也是被填地满满当当。

他那满身都是看不见的刺的苒苒,在面对他的时候,开始学着收其利爪,接纳他了。

这个认知让秦无眉目间带了明显的满足。

一时间,他眼瞳中有一缕缕浓黑在不断酝酿、发酵。

然而……在苒苒转身的时候,秦无还是立马换成了仰卧的姿态。

他眸中的黑还未散去,但自己好像察觉不到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秦无偏过头,看着苒苒发丝肆意的散落在他胳膊上,温柔的开口:“好梦。”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再次过上了苦修的生活。

与此前一样,依然是入定三日醒来一次。

出关后两人会一起做饭,交谈着修炼进度。苏苒之见秦无修炼进境如此之大,偶尔会在睡前情不自禁的吻吻他。

这一举措一般会让某人下床重新冲澡,然后带着冰凉的水汽再回来。

毕竟两人三日一见,算是‘聚少离多’。情丝慢慢发酵是一个必然结果。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直到风把小院附近的树梢吹得更绿,再缓缓变黄。最后,树叶洒落一地。

已然到了深秋。

李老爷子和常小大夫都登门过几次,见院中没有活动的气息,也不敢主动打扰。

只能跟邻居确认两位仙长是否还在院子里。

李老爷子是因为他从黑蛟鳞片中看出了一些感悟,想要分享给苏苒之和秦无。

而小常大夫则是要送一些当季滋补的草药。

只可惜,时间不赶巧,两人都在入定闭关中。

不知不觉,中秋、腊八、年关全都过了。

苏苒之感受着体内越来越蓬勃的灵力,对自己这九个月来修炼的成果很是满意。

再一次从入定中醒来,她见外面传来鞭炮声,才恍然大悟,“今日居然是除夕?”

秦无也忘了过年的事,听着孩童放鞭炮,才有种岁月流逝如此之快的感觉。

他忍不住把妻子抱在怀里,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他语气有些怅然:“是啊,过年了。今年继续跟苒苒一起守岁。”

顿了顿,他说,“苒苒今年十七了。”

昨年除夕,两人筹备许久,还在院中把盏言欢来着。

今年却仿若大梦初醒,一拍脑袋,居然过年了。

苏苒之没意识到秦无那句‘十七了’有什么深意。

她还惦记着祭拜灶王爷。毕竟去年观‘灶君司命’周身火光,让她的灵火更进一层。今年却一直在修炼,居然忘了祭灶。

苏苒之想,现在给灶王爷做些甜饼吃,应当来得及。

于是秦无就被她拉着去灶房了。

家里几日没生火,没准备新鲜的蔬果,米面还都是有的。

两人做了好几个甜饼子。秦无原本打算把出锅的第一个给苒苒,但苏苒之为了表示敬意,亲自拿去给灶王爷贴上了。

不消片刻,那甜饼就从灶王爷画像前消失不见。

而正在与一位相貌年轻的城隍对弈的灶王爷突然感觉自己嘴里好像多了点东西。

旁边城隍愣了愣,笑骂:“我说你个老头别太过分,在我面前喝酒也就算了,怎么还带下酒菜,欺负我在人间不能吃?”

灶王爷愣了愣,下意识反驳:“我既知晓天上酒水菜肴带来凡间,沾染阳气后,你依然入不了口,我怎会故意在你面前吃?你可不许污蔑我,这是有人供奉给我的。”

城隍‘啧’了一声:“撒谎的灶君司命,你是觉得有谁本事能大到隔着画像给你供奉到嘴巴里?”

他们同属于神仙,别看灶王爷在天上,城隍爷在地下。

但要论香火和实力,灶王爷是不如城隍爷的。

毕竟城隍爷那都是正儿八经的大殿、神像,日日都有人祭拜,香火和功德在不断累积。

对于灶王爷来说,百姓们只会在小年这天来祭灶不说。

家家户户还只有个画像,凝聚功德当真难上加难。

因此,能把食物给灶王爷送到嘴巴里,当真是送的那人本事大。

灶王爷闻言也愣了一下,说:“但那甜饼当真是祭给我的,我可什么都没带的。昨年我也有半块来着,今年一整块呢。”

城隍见他再而三的强调,自然是相信好友的人品。

但若灶君说得是真的,那……

顿了顿,城隍倒吸一口凉气,说:“灶君,能不能感知一下给你送贡品那位的方位?我想看看是不是我府城内的。”

要是他们府城出这么一个大人物,那百年之后,他岂不是也有跟着‘鸡犬升天’的希望?

灶王爷摆手:“这可就难为我了,我一个小小的灶王哪儿感知的到。你还不如说让我给你烧顿饭来得容易。”

城隍爷知道此事不能强求,叹息一下,摇摇头继续下棋了。

苏苒之和秦无吃了晚饭,守岁一整晚后,第二日继续修炼。

她记得秦无说过,按照大部分人的资质来算,以她得修炼速度,应该不出两年就能踏仙途。

苏苒之想,等自己踏仙途了,再跟秦无回天问长一趟。

那时她也能多几分底牌。

毕竟,原着中的情节线,再过半年就要到了。

她不知道天问长会不会是秦无飞升的契机,回去看一眼才能放心。作者有话要说:精修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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