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前行,咸笙心事重重,果然不是错觉,戚思乐定然是察觉了什么,那日的暗示不过是个开头,他不跟湛祯说,是怕伤了他的颜面,还是不确定?

他想让湛祯干什么?撕了他的衣裳验明正身吗?

咸笙越发后悔自己为何那日嘴快要跟湛祯提男扮女装的事,有了那件事在前,湛祯很容易就能联想到这件事的真相,他又不是傻子。@无限好文:尽在

但目前这男人的态度他却琢磨不透,他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可大掌却又‘点白’挼了过来。

两个人独自在一起的时候,他总喜欢弄他。

咸笙不太舒服的来抓他的手,湛祯手指修长,皮肤偏白,但因为常年习武,很是有力,伸抓之间可以看到手背跃起的青筋。

咸笙以前没觉得,但自打那日喂了他一口假肉之后,他一旦看到这只手,就想到它覆盖在点白上的时候,一个精致讨喜,一个凶恶可怕,看着看着,就联想到很害羞的事。

“你老实点。”他提醒说:“这衣服看着就很贵,不要弄坏了。”

“坏了再做新的。”

湛祯又在他脸上啃一口,然后嘴巴后移,把他耳朵里弄得师露露。

咸笙缩头,把他的脸推开。

这两日街上十分热闹,穿过去的时候咸笙撩开帘子往外看,跃跃欲试想下马车,又因为冰天雪地而强行克制了。

他期待冬日赶快过去,或许春天可以多出门看看。

忽然之间,咸笙感觉有人在看他,下意识扭头寻找,却又好像只是错觉。

正疑惑着,便被湛祯拽回来:“今晚除夕,各家都会在家守岁,元宵带你出来玩。”

咸笙一愣,忙点点头,像即将出笼放风的鸟雀,脸上带着期待与满足。

汤阁刺客之后,咸笙就敏感的发现太子府加派了人手,好在他平时也不怎么出房间,不会给别人增加太多压力。

晚上去宫里吃年夜饭,位份够的,有孩子的嫔妃几乎都来了,荣贵妃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次她待咸笙亲切了许多,还特别贴心的跟他说:“吃罢饭可以去前楼看烟花,放孔明灯,让湛祯带着你,玩一会儿再回去。”

她慈眉善目,咸笙也陪了笑容,闲聊两句,湛祯喊他,便忙过去了。

有太后的地方,自然不缺清容,她看上去比之前瘦了,想是因为废了一条手臂而没睡好,人也内敛了一些,只是偶尔看向湛祯的目光,还是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情愫。

饭后,众人出门去前城楼,荣贵妃忽然提议:“听说城郊新开的一家药浴十分出名,美颜养肌,弟妹邀我去试试功效,姐姐带着茵儿和太子妃一起来吧?”

男人有男人的谈资,女人有女人的谈资,是以这会儿咸笙没跟湛祯在一块儿,他听罢便心头微微一紧,皇后已经冷冰冰道:“宫里的汤池不够你泡?堂堂贵妃整日要往外跑,成何体统?”

荣贵妃显然平日里被她欺压惯了,听罢便羞愧道:“我也只是听说了功效诱人……想着咱们太子妃这般绝色,理应好好保养才是。”

咸笙:“……”

这事儿也能扯上他?

皇后冷笑,毫不留情的评价她:“没话找话。”

荣贵妃憋屈的闭了嘴,上了城楼,便主动托辞去另一边了,清容立刻上前,还未开口,荣贵妃就低骂了一句:“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害我又被她骂了一顿。”

“太子妃……”

“别提她了!”荣贵妃寒着脸,道:“今日可叫她出了好一番风头,文武百官都知道她儿子娶了个美貌娇妻,明日只怕全上京都知道了,我阿华如今还在养伤,婚事还没着落……这世道怎么这般不公平,长了一张好脸,大梁公主的身份都成摆设了,陛下也宠着她……”

她窝火的不行,清容却笑道:“前朝有惠仁帝宠肖太子妃,逼得太子谋反,陛下宠她,未必是……啊!”

她的话没说完,荣贵妃便狠狠掐了过来,阴森森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胆敢为了你自己给我树敌,看我弄不死你这个小妮子。”

清容泪花儿直冒,哆嗦着摇头,“清容不敢……”

荣贵妃这才松手,道:“你如今被挑断手筋,已是残疾,湛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看上你,若联手让辛美臣不痛快,可以,但你若敢设计陛下……”

她看了一眼远处和辛皇后站在一起的咸笙,敛下眼皮,道:“太后都保不了你。”

清容揉着手臂,泪汪汪的点了点头。

这厢,荣贵妃走后,皇后忽然扭头看了一眼咸笙。

荣静可真是想得美,要跟咸笙一起泡汤,把脸插面缸里头染白点儿还差不多,自家儿媳妇,岂是旁人能肖想的。

她忽然开口,神色冷淡:“初五来宫里泡汤吧,本宫每年都会着人在汤里撒祈福神水,保来年顺顺利利,你身子不好,也过来沾点儿福气。”

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咸笙一笑,刚要推辞,湛茵就道:“何时撒过?我怎不知?”

“每年都撒。”

“那您怎么没喊我一起泡过?”

“你是本宫生的,本宫的福气就是你的福气,没必要多此一举。”她见咸笙神色尴尬,问:“有何不妥?”

“我……泡汤会晕。”咸笙艰难的寻找措辞:“南方,没有一起泡汤的习俗,我不习惯。”

“入乡随俗,既然嫁了过来,就该适应这边的风俗。”皇后忽然想到什么,道:“你若觉得跟我一起不适应,让阿瑾阿茵一起来。”

湛茵郁闷的表情陡然绽放出璀璨的光,从蔫了吧唧到精神焕发只用了一瞬间,湛瑾却浑身一僵,表情一言难尽了起来。

咸笙只得应了。

“砰——”的一声巨响,漆黑的天幕被彩色的烟花照亮,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味,咸笙掩唇低咳,目光落在上空,心却瞬间飞到了南梁。

不知父皇母后身体如何,不知大哥二哥伤势可好了些,三哥四哥能否安然应付百废待兴的大都,他还是头一回离家那么远。

他想念着,心里便有些怅然。

手忽然被人拉了一下,他扭头去看,湛祯牵着他朝一侧走,道:“我们去那边。”

咸笙告别皇后,与他一起走到幽静处,看到地上丢着一个孔明灯,他忍俊不禁:“你还放这个?”

湛祯看向他,道:“女孩子家不都喜欢这个?”

咸笙心里一颤,道:“我不喜欢,也没放过,觉得没什么意思,还怕万一落在哪里,着了火。”

湛祯若有所思,道:“娘子总比其他女孩儿想的多。”

咸笙不语,湛祯道:“此物可寄托思念,做都做好了,还是放了吧,嗯?”

咸笙沉默了一会儿,缓缓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火折子点燃,等到那东西充气鼓起,这才发现上方居然还有一副画,看神态衣着,正是他与湛祯。

这男人竟然亲自做了这孔明灯,还在上方题了两行字,他的字龙飞凤舞,咸笙细细的辨:“一生一世,一双人,一朝,一暮,一行(hang)房……一日一夜,便能建这么多房?”

他正愣着,湛祯直接把孔明灯放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定定道:“此房乃房事之房。”

“……”咸笙猝然回过神,立刻伸手去抓那灯,蹦了两下,脸涨得通红,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也没能抓下来,立刻来踢湛祯:“快拿下来!你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是不是?”

“看到就看到。”湛祯抬头目送孔明灯轻飘飘的离开,认真道:“上天定会理解孤的。”

咸笙力气能有多大,没踢两下就给他搂在怀里,湛祯道:“听说这孔明灯会将愿望带给天听,说不准,孤明年便能如愿以偿了。”

这边虽然僻静,但只要有人看,还是能瞧见,咸笙大怒:“快给我拿下来!你这个,你这个……臭略略!”

湛祯狠狠亲他一口,咸笙一懵,又骂:“混蛋湛略略!无耻唔……”

他说一句,湛祯就亲他一口,十分满意:“看来这孔明灯许愿果真有效,刚许完娘子便来送吻了。”

“我什么时候……”咸笙被他气的快爆炸的脑袋忽地一阵清明,湛祯好像说过,只要他喊湛略略,便视为要亲亲。

他的脸顿时更红了,语无伦次:“你这个……”

湛祯抵着他的额头,温声道:“慢慢想,孤不急。”

“放开我!!”

湛祯有些失望,慢慢放手,咸笙吸了口气,抬头看着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高的孔明灯,还看到不远处有小皇子蹲在父皇脚底下,捂着眼睛从指缝看他们,顿时没忍住对他说了一句金陵雅言,那语言柔软却迅速,饶是湛祯在南梁呆了多年也没听懂:“什么?”

“回家!”咸笙想走,又觉得走楼梯下去要穿过看烟花的一干皇室实在太丢人,于是继续往另一边走去,湛祯嘴角一扬,立刻跟上,“这边下去可要费许多时间,白走许多路了。”

咸笙气喘吁吁,理都不理他,穿过城楼上的小塔,这两侧都挂了灯笼,倒也不黑,他脑子里还想着那两行诗,若是给眼力好的看见……

身边忽然湛祯的声音:“嗯?”

咸笙累的急喘加咳嗽,抚着胸口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一支穿云箭射上了方才放出去的孔明灯,那灯立刻化为一团火焰,直直坠了下去。

再去看湛祯,对方表情明显不悦了起来:“果然在这附近,孤早晚要亲手杀了他。”

咸笙当做没听到,继续朝前,湛祯只好再次跟上:“小心一些,若是崴了脚……”

他话音未落,咸笙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直朝前扑去,被湛祯一把搂住才避免亲吻地面。

咸笙已经有些喘不过气,眼前阵阵发黑,手足发软,湛祯把他抱起来,低笑道:“明知身子不好还要疾走,就是想借机给相公抱,是不是?”

咸笙没劲儿了,咕哝着小小声拿雅言骂他:“无耻,不知羞……丢人现眼,烂泥巴。”

湛祯:“……吃,巴?”

他怀疑自己之前几年待的是假南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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