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宫里的雪也一样很厚,不过提前都有宫人扫过,马车依然行的很稳。

咸笙的手用力按在胸前,脸色一时红白不定。

湛祯察觉不对,顿时低头来看,问:“怎么了?”

咸笙红着脸,有些羞耻,还有些畏惧,他咬唇不语,湛祯却皱起了眉,欲要来拉他的手,咸笙急忙拿另一只手把他打开,红着眼圈道:“你干嘛……那么大力气?!”

湛祯心里一跳,语气发虚:“弄疼你了?”

咸笙拿脚踢他,双手环胸缩到一边儿,嘴巴扁着,眼泪要掉不掉的在眼眶含着,湛祯想过去,见他嘴扁的更厉害,顿时像被施了定身术。

咸笙穿得厚,也因为这样,湛祯特别留了心眼,所以摸得就重了些,倒没想到会把人摸哭。

咸笙缩在一边儿抽鼻子,脸上淤青,鼻头粉红,越发可怜可爱,湛祯的手在腿上蹭了蹭,道:“你……你方才说男扮女装,孤觉得你这段时间就很奇怪,所以想确定一下。”

咸笙咬唇,故意道:“我就是男扮女装来的,才不愿与你洞房。”

湛祯看他,眼神带着审视与怀疑。咸笙嘴上这么说,却刻意加了些伪音,同时别开了脸,粉嫩的唇微微撅着,显出几分娇气。他身材瘦弱,大氅里头雅蓝腰带束着纤细的腰,湛祯抱过,知道那腰有多细。

他顺着咸笙的话道:“既然如此,你今晚可要小心了,孤说不定会偷偷扒了你的衣裳,若当真是男子,就把你一思不卦的扔到雪地里去。”

他说的话恰好迎合了咸笙之前做的梦。咸笙心里没什么波动,但也清楚他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他扭头不理湛祯,后者却又忽然凑过来,目光落在他细细的脖子上,半晌道:“你当真是男子?”

咸笙哼:“你这有眼无珠的登徒子,如今才辨出来?”

湛祯噗嗤笑了,凑过来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咸笙缩头,又来踢他。

咸笙脉搏雌雄莫辨,许是因为年纪小又很少吃荤,营养跟不上,喉结也不怎么明显,气质又偏向清雅,他哪怕穿男装出去,看着也像是女孩儿假扮的,更别说此刻有意迷惑,除了没凶……可方才湛祯又已经确认过,于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逗湛祯。

“你就巴不得孤不碰你,是不是?”湛祯一眼把他看透,笑他:“小骗子。”

小骗子垂下睫毛,浓密的像把小扇子,扑闪扑闪,叫人心痒痒。

他又想扑过来亲他两口,到底是因他脸上的伤而打消了心思。

祭祖在即,这几日就不要再找麻烦了。

回到府里,咸笙一如既往被抱进房里,湛祯见他还捂着胸,问:“还在疼?”

“你说呢?”

他脸上的伤恰恰说明了一切,湛祯刚挨过打,正记着呢,便取出从戚思乐那里拿来的药瓶,道:“这个去淤极好,孤帮你揉揉?”

咸笙爬上床,立刻察觉那东西从凶前滑落了腰间,他赶紧在床上抱紧双膝,道:“你能保证不会占我便宜?”

湛祯诚实道:“不能。”

咸笙瞪他,湛祯打补丁道:“不过肯定不会伤你了,我背上的伤比你重多了。”

换句话说,他也挺怕挨打的。

咸笙无情道:“那我也不要你。”

湛祯看着他,咸笙面上有恃无恐,身体却微微紧绷起来,像被野兽盯住的兔子,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畏惧,湛祯放下了药瓶,道:“孤去书房。”

咸笙目送他出去,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月华很快走了进来,道:“太子让奴婢进来给您擦药。”

“嗯。”

月华心情复杂,转身去打湿毛巾的时候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在她看来,咸笙再怎么是男子,可自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嫁来晋国是湛祯逼迫,怎么也不该一言不合就动粗。

她很快回来,咸笙乖乖被擦着脸,看到她红起来的眼圈,安抚道:“他没打我,你不要担心。”

“他……可是知道了?”

“没那么容易。”咸笙道:“我大梁公主的身份是真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能从小就男扮女装,何况大梁本就势弱,欺骗大晋是找死的行为,怎么也不合理……嘶,姑姑轻点,疼。”

月华差点没掉下泪来,哪怕咸笙说了湛祯没打他,但脸上的伤却不能骗人,既然未曾识破,无论如何也不该对妻子下这么重的手。

“委屈公主了。”

这药很凉,咸笙脸上的疼痛缓了很多,他半合着眼睛,没说什么。

要说委屈,那委屈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如果只是被情绪左右,只怕他这会儿又要缠绵病榻了。

咸笙不敢去想自己的委屈,哪怕偶尔情绪深渊,只要想着父母兄长尚在人世,大梁百姓免于战乱,就有一种油然而生的高兴,即便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们。

上好了药,咸笙又让月华寻来了胸垫。大都贵族多奢靡,好男风者众多,其中也有一些爱好比较奇特的,于是就诞生了一些奇技淫巧的手艺人,这其中,便有‘点蕊白峰’,通俗讲,就是假凶。

无论手感还是模样,都与真辱极为相似,就是穿戴方法有些特殊,为此,月华还专门去学了。

咸笙原本准备等天暖了再用,如今看来是等不了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头脑发昏,才会在马车里跟湛祯说起‘男扮女装’的事,说不准此刻他已经起了疑心。

这东西与咸笙肤色很配,洁白如玉,但无论怎么样,上身总归有些不适,咸笙也不好意思照镜子,便伸手去拿衣裳。

他定做了几个以备不时之需,这是最小号,其实差不多也就跟平时一样,只是……如湛祯所说,能捏起来了。

他生无可恋的想,湛祯应该会喜欢。

“公主……”月华提醒他:“这个,也穿了吧。”

“……”咸笙久久看着她手里的私物,沉默的接过来,道:“退下吧。”

书房内,湛祯托腮看着瓶子里的梅花枝,脑子翻来覆去都是那句:“若他是男扮女装呢?”

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

但,于情于理,又都不太可能。

他举起自己的手看。虽然衣服很厚,而且的确很小……但,确定有了。

应当是那酥点起了作用。

外面忽然传来动静,他抬眼看,道:“怎么了?”

高轩忙道:“回殿下,是下人不小心打翻了热水。”

“烫到了没?”

“穿得厚,倒也无碍。”高轩又对那下人道:“你回去收拾收拾,换个人来送。”

外头传来下人谢恩的声音,湛祯忽然想到什么,大步走了出去,问:“那热水,是公主要用的?”

“回殿下,正是。”

湛祯眸子一闪,招了招手,让高轩凑过来,附耳几句,后者懵了一下,急忙照办。

咸笙正坐在铜镜前梳头。

北国天冷,加上为了把风险降到最低,他不会每天沐浴,但习惯了干净,他还是会隔一两日洗一次,不过一般都会挑湛祯不在家的时候,而且都在浴桶里,可今日不一样,他需要让湛祯忘记他今天在马车里说的话。

送热水的下人久久未来,却有人过来道:“送来的热水打翻了,还要很久才能烧好,不过方才殿下走的时候说回来要沐浴,所以开了私汤里的地龙,您要不要去那儿洗?”

咸笙一顿,跟她确认:“殿下出去了?”

“是,说军营里有急事,今日只怕要回来晚一些。”

咸笙心里有了判断,道:“带路吧。”

如意赶紧拿来大氅,几个下人打着灯笼走在前头,咸笙稳步跟上。

湛祯已经先一步到了汤阁,悄悄躲在了里头,高轩守在窗外,没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隔着一面小窗,道:“殿,殿下,属下有句话……”

“不当讲。”湛祯无情道:“看到她过来你就可以走了。”

“……”

高轩不敢再多说。

湛祯这鬼鬼祟祟的臭流氓完全不知道羞耻为何物,他说了估计也没用。

过了一会儿,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湛祯冷道:“这是夫妻情趣,孤只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高轩没忍住:“……您,不会还未跟公主洞房吧?”

实在冒犯,他这样子实在像极了没吃过肉的狗,偷偷藏起闻肉香来了。

半晌,湛祯语气更为森冷:“滚。”

高轩刚走,几个挑灯丫鬟就来了,咸笙走在后面,脸上戴着面纱,到了门口,丫鬟分立两侧,如意则带着人先行布置,先要试探水温,然后撒上花瓣,摆上皂膏香汁,同时还要在水中放下防滑垫,再然后将四周收拢的纱帘纷纷拉开,最后检查门窗,以及汤阁是否藏人。

湛祯飞身上了房梁,才防止被抓出去。

如意很快回来,道:“都退下吧,我来服侍就好。”

咸笙却道:“我自己来。”

如意没问理由,应声退下,咸笙坐在炉边,烤了烤手,然后走向了那宽大的汤池。

汤池四角有龙头出水孔,有冷有热,机关也不复杂,咸笙试探的掰了下开关,然后又松开,新奇了一会儿。

湛祯悄悄撩开纱帘,看到他脱了鞋子,然后坐在池子边儿,拿脚试了试水,那足也雪白·精致,像极了白玉做的工艺品。

怎么还不宽衣?

他皱起眉,发觉咸笙忽然扭头,忙又缩回来,心跳加快。

真是荒唐,他想,明明是光明正大娶回来的娇妻,怎么搞得好像做贼。

他吸了口气,再次探头。

咸笙终于开始动了,他的脚踢着水里的花瓣,一只手拉开了腰侧细细的一带,还轻轻哼起了什么歌儿,像是南梁小曲儿。

有点好听……

湛祯捏紧纱帘,眸子漆黑,对襟高领拉开,他看到了咸笙挂在脖子上一根粉色的带子,再然后,襟子下滑,他后腰也现出了女子的杜斗绳。

一双玉色的手背过来解开。

咸笙就着坐姿抿着推滑入水里,杜斗被丢在了一旁。

手艺人做出来的‘点蕊白峰’,尖尖小小一团,是真心漂亮的很。

湛祯没忍住,一把拉开纱帘,咸笙立刻朝水里躲,哪怕早有准备,也被这不要脸的东西给吓得心跳差点儿出来:“湛祯!你骗我?!”

“我……”湛祯色令智昏,勉强保持清醒:“你说你男扮女装,孤自然要确认!”

“你……”咸笙抓起瓢舀了水泼他,湛祯闭眼,抿了一嘴的花瓣水,咸笙怒道:“你现在确定了,还不出去?!”

“谁说确定了。”湛祯抹了把脸,沉沉道:“你给孤咬一口,若是出血,就是真的,不出血,定是假的。”

“你这个……”咸笙脸色青白不定,又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瞪着湛祯,半晌,忽然噗嗤一笑:“湛祯,你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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