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在第二天上午火车靠一个大站时成功地买到个卧铺,和两个牌友告别过去睡觉,他一晚上没睡,整个人处于近乎神经质的状态,背上不住冒汗,躺在上铺翻来覆去地又睡不着,隔壁有好几个小孩,跟着爷爷奶奶去广州找父母过年的,一路上时而尖叫时而打闹,吵得林泽半睡半醒,快要疯了。

明明念书的时候常常上网吧通宵都没事的。他在小孩子的高音摧残下勉强睡过了白天,什么都没有吃,晚上饥寒交迫地爬下来时拿着郑杰给他买的泡面去兑开水,狼吞虎咽地把零食一扫而光。小孩子跑过来翻他的零食,林泽就把巧克力分给他们吃,听见他们的爷爷说:“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一个小女孩道。

林泽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叔叔。

叔叔!!

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

他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忽然觉得无比沮丧。

郑杰发短信来问:【火车上还好吗?】

林泽揉了揉自己睡得翘起来的头发,回道:【有卧铺了,很好,别担心。】

郑杰:【保佑我撒,相亲去了,借你的表戴一下,当高帅富。】

林泽:【你一定行的,放心吧。记得出门前喷点香水。】

林泽睡了一个白天,晚上又睡不着,生物钟完全颠倒了,只能保持疲惫状态一直这么坐着,看窗外,外面又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靠站时才看得见昏黄的灯光。湖南在下雪,雪点很细很细,飘荡在灯光里不知是雪是雨,更添寂寞的感觉。

卧铺上的人都睡觉了,林泽随手玩了会手机,打开微信,接了司徒烨的消息。

司徒烨:“林泽林泽,我爱你我爱你。”

林泽压低了声音,回道:“喝酒了吗喝酒了吗,喝完酒不要开车,被抓进去我没法捞你出来。”

那边沉寂了很久,半小时后司徒烨疲惫的声音说:“报告领导,我吐了,报告完毕。”

林泽回道:“穆斯林是禁酒的,以后别喝了乖。”

明天就是农历年夜了,司徒烨那边没有再发来消息,火车靠站时是午夜十二点,林泽寻思良久,给谢晨风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直响一直响,没有人接,林泽挂掉,心想可能是在洗澡,过了二十分钟谢晨风还没有打回来,林泽又有点担心,再打了次。

那边接了,音乐开得很大声,林泽马上就皱起了眉头,听见谢晨风在嘈杂的环境里喊道:“阿泽!”

“你在干什么?”林泽压低了声音,怕吵醒卧铺上的人,谢晨风那边的杂声渐小了些,又听见有人生气地在骂,骂的广东话里林泽只听懂一句“叼你老谋”。接着电话里安静下来,谢晨风道:“喂?听得见么?”

林泽嗯了声,说:“在外面玩?泡吧么?别喝太多酒。”

谢晨风:“哎,马上就回家去了,怎么?”

林泽本想让他明天早上来火车站接自己,但看这情况,明天五六点到广州时谢晨风也起不来,让他多睡会算了,遂答道:“没什么,最近都住在家里?”

谢晨风说:“前几天都住在一个朋友家,今天晚上会回去。”

林泽马上就想起前天在电话里听见的电视声音,果然不在家吗?

谢晨风又问:“你和郑杰什么时候回家?”

林泽没有告诉他自己正前往广州,答道:“现在正在火车上呢,明天白天能到家了。”

谢晨风笑着问:“郑杰呢?”

林泽说:“睡着了,我们好不容易才买到卧铺票的,上来就睡得死猪一样。”

火车呜的一声启程,哐当哐当的车轮声响了起来,林泽听见电话那头有个男孩的声音说:“谢磊?”

谢晨风没说话,但林泽几乎能感觉到他在做什么——他回身打了个手势,示意喊他的人先别出声,那是近乎条件反射的,在脑海中形成的一幕景象。林泽又想起上次去看他时,坐在康乐中心里,谢晨风对面的吸毒男孩,隐约猜到了内情,或许这次回去他不得不去面对最坏的情况了。

“郑杰对你挺好的。”谢晨风说。

火车过隧道,通话瞬间就断了,林泽看着一格信号也没有的手机发呆。他虽然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谢晨风可能在劈腿。

找一个同样带有艾滋病的男生相濡以沫,会比和自己在一起好么?或许是为了不连累他林泽,也或许是觉得自己给予他的爱情太沉重了,他负荷不起……无论如何,出轨就出吧。林泽早在之前就在心里想过这个问题,每次都朦朦胧胧地触及个边缘就不敢再多想下去,在这个晚上终于把自己内心掀了个底朝天,血淋淋地一件一件翻出来想。

最后他决定到广州以后见谢晨风一面,如果想分手,就作个了断吧。

他在过道的椅子上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去洗漱照镜子时觉得自己憔悴不堪,他已经有点厌烦了,也觉得不爱谢晨风了,甚至有点厌恶自己一时的冲动,并说不出的想回家。人生何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要么再买张票,回重庆去?

然而当林泽看到火车站的情况时,又改变了主意。

农历年三十,广州的火车站广场简直就是浩浩荡荡,到处都是等待春运的人。林泽彻底疲了。刚出站就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包,发现拉链被拉开,ipad没了,马上检查手机钱包,幸亏都在。而仔细翻找了几次,确认ipad被偷了,本想去报警,却又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没了就没了吧,那还是弟弟李迟然送他的。林泽简直要烦死了,等了半天出租车,生平从未像今天这样郁闷与烦躁。

他打到车,从手机里翻出陈凯之前给他发过的短信,让司机载他去上次他们元旦聚会的康复中心,在门口下车后,又根据记忆一路慢慢地走。广州的冬天似乎也没比重庆暖和多少,或许是降温的关系,到处都是手拉手,享受过年前难得的几天假期的情侣,林泽看在眼里,心情已近乎麻木。上一次是晚上来的,今天街道上开了个花市,两侧有十来个小摊,林泽从花市中间穿过去,开始有点迷惑,认不出路了。

“靓仔,来看看啊。”摊贩招呼道。

林泽去买了个风车挟在提行李的手里,另一手拿着烟边抽边走,他发现了一个记忆里的标志物——公交车站牌。对了,就是这里,刚刚走过的是个十字路口,只是被花市覆盖了而已。

林泽找到了路,沿着路过去,看到谢晨风上次蹲着哭的路灯,小区里张灯结彩的,他勉强认出方位,也认出了楼上谢晨风房间的窗口。遂一路上楼,按了门铃。

没人来开门。

林泽继续按,按了好几次,谢晨风还没起床?不可能,门铃的声音这么大,死猪也该醒了,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不在家。林泽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在门口的楼梯上坐了下来,既困又烦躁,摸出手机迟疑是否给陈凯打个电话。

最糟糕的情况是,连陈凯也已经回家过年了,林泽索性背靠灰水墙半躺下来,把包垫在身后,制定这几天的计划。去楼下找个宾馆先住着,再给谢晨风打电话吗?看样子只能这么做了,但他一点也不想动,实在太困了,况且还很渴。楼道里倒是挺暖和,不像外面湿冷湿冷的,林泽随手挥了挥风车,有种想把它摔在墙上,抽成烂纸的冲动。

楼下脚步声响起,林泽起身准备给过路的人让路,那人快步上来,与林泽打了个照面,却是陈凯。

林泽:“凯哥?”

陈凯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阿泽?”

“快进来。”陈凯掏出钥匙开门,林泽没有提谢晨风,先问道:“你没回家过年吗?辛苦了。”

陈凯没有看林泽,拿着钥匙的手有点发抖,说:“你怎么过来了?放不下心,特地来找磊子吗?”

林泽敏锐地从这句话里嗅出了什么,心跳一刹那就停了。

陈凯抬头看了林泽一眼,摸了摸他的头,说:“我回来给磊子拿几件衣服。来了也好,多住几天吧。”

那一刻林泽的脑海中就嗡的一声,靠在门上,两眼一阵一阵地发黑。

“在哪家医院?”林泽的声音仿佛离他很远,甚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第八人民医院。”陈凯道:“只有那里收艾滋病人,有点远,我开车带你过去。”

林泽道:“现在国家不是明令医院不能拒收艾滋病人了么?”

陈凯说:“哎规章还规章,执行归执行,别人不收你有什么办法?八院治疗条件好,也是好事。”

“等等。”林泽说:“他……进入病症期了?”

陈凯没有回答,林泽道:“我还没有准备好……让我坐会儿,我还没有准备好……”他翻来覆去地说:“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不是这样的,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坐在沙发上,闭了一会眼睛,再睁眼时面前的景象仍在晃来晃去,头晕目眩。陈凯给他倒了杯水,林泽一口气喝完了,陈凯又给他一杯,这次林泽怔怔地看着水出神。

陈凯说:“年前太冷,他还坚持去上班,结果感冒了,一直发烧,这几次检查的情况不容乐观,CD4偏低,现在可能……说不准。”

林泽难以置信道:“他的工作很辛苦么?平时没怎么注意休息?不是都说至少能活五年的么?”

陈凯道:“潜伏期一般2到10年,潜伏期长短和个人免疫系统有关,治疗的早晚也有关,很多因素互相影响,他前期生活习惯不好,本来身体免疫力就不行,经常发烧感冒的……”

林泽道:“怎么会这样?他很拼命工作吗?不是说很轻松?”

陈凯在里面找谢晨风的衣服,说:“还行,但那几天太冷,我让他别去,他又穿得少……这些都是因人而异的……近年来投放的国产鸡尾酒疗法配方虽然有效,但患者太多了,还没有完全推广……而且对中晚期患者效果不明显……我问了医院那边,他们说会优先给他使用几种抗病□□物,还是要看他体质……阿泽……你别有太大心理负担,你这个时候愿意过来,他就已经没有遗憾了。”

林泽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进谢晨风房间里,陈凯递给他一串钥匙,说:“抽屉里有钱,你帮他拿。”

林泽的手一直发抖,无论如何对不上锁孔,说:“他做什么工作?他告诉我是卖手机。还说过年生意好,回不了重庆……”

“在天桥底下帮人贴膜。”陈凯说:“别告诉他你知道了,那小子自尊心强。”

林泽勉强点头,终于把抽屉打开,里面放着三个信封,分别写着十一月,十二月和一月,里面都是钱,有十块的有五十的有一百的。还有几大捆手机膜,下面垫着平板电脑的膜。

他看了一会,又把钱放了回去,抽屉锁好,朝陈凯说:“我还有钱,用我的吧。”

陈凯说:“磊子经常跟我提起你,每次提到你时他都说他的东西以后都留给你,用谁的钱都没关系,走吧。”

林泽把行李放在谢晨风房中,打包了几件自己的换洗衣服和谢晨风的内衣裤与睡衣,跟着陈凯下楼上车。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后,林泽的困意全上来了,他在后座睡了一会,到陈凯叫醒他时便下车吃午饭,吃午饭时陈凯约略地说了一些护理病人时要注意的事,林泽认真记下,吃过午饭后陈凯才把林泽带进医院去。

“我该说点什么?”林泽反而紧张起来,问:“他精神状态怎么样?不能受刺激吗?是不是也不能朝他生气?”

陈凯安慰道:“很多临终患者都是自己走的,家人不愿来陪伴照顾,所以你愿意来照顾他,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安慰了,不用怕,像平时一样就行。”

见到谢晨风时,他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床头上挂着林泽以前给他的比卡丘公仔,病床旁还坐着一个男孩。

林泽推门进来的瞬间,坐在床边的男孩马上站了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谢晨风,又看林泽。林泽记得他,就是上次谢晨风说的,名字叫阿空的男生,电话里听见的也是他的声音。

谢晨风比上次见面更瘦了,还掉了不少头发,他的胸膛不住起伏,怔怔看着林泽。陈凯笑道:“磊子,你爱人来看你了。”

“不用演了吗。”阿空小心地问道。

林泽冷冷道:“不用演了,别理这二愣子,你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

阿空点了点头,又看了谢晨风一眼,许久后道:“磊哥你……好好休息。”

谢晨风没有说话,阿空与陈凯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林泽与谢晨风相对沉默许久,林泽拿着微微转的风车,说:“给你的礼物,撒谎成性的骗子,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改掉撒谎的坏习惯?新年快乐。”

谢晨风没说话,林泽去把风车插在窗外,谢晨风在他背后问:“昨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你在来广州的火车上?”

“嗯。”林泽插好风车,哗啦一声拉上窗:“你把电视开这么大声,差点就真的被你骗了,演得不错嘛,影帝,给你发个小金人?”

谢晨风笑了起来,眼眶却是红的,说:“对不起。”

林泽上前去,俯身在他额头吻了吻,说:“没发烧吧。”

谢晨风摇了摇头,林泽示意谢晨风朝里面挪点,低声说:“我先睡会儿,困死了。”

谢晨风伸出手臂搂着他,林泽袜子也没脱,拉过被子盖着,枕在谢晨风的手臂上,侧过身搂着他的腰,俯在他肩前就这么睡了。

他在梦里听见护士的声音:“量体温啦,帅哥。”

谢晨风嘘了声,示意别吵醒了林泽,用很低的声音说:“我爱人。”

林泽从他的胸腔能感觉到他说话,像个浑厚的,安全的风箱,他又睡了会,睁眼时已是傍晚,风车在窗外转得五彩缤纷,外面传来小孩子做游戏追逐嬉笑的夸张声音,一切都如此安详,傍晚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病房里。

谢晨风低头亲了亲他的脸。

林泽舒服地暧了口气,起床伸懒腰,抹了把脸,乏味地看着谢晨风。两人似乎都有许多话想说,然而在这个时候,却又什么都不必说了。

护士送来饭,林泽也去打了一份,谢晨风边看电视,林泽边用勺子扒饭喂他吃。谢晨风吃得很慢很慢,嘴唇都干得龟裂了,林泽看了就心疼。

谢晨风笑道:“我从上小学那年奶奶去世后,就没再被人喂过饭了。”

林泽笑道:“知足点吧你,我从懂事开始就没人喂过我吃饭呢。”

两人都笑了起来,林泽又道:“医院的饭食挺不错的啊,比我家吃得还好。”

谢晨风又打趣道:“你以为呢,今天是什么日子,忘了么?”

林泽这才想起是年三十晚上,登时哭笑不得,果然饭菜很好,他见谢晨风一直艰难地吞咽,似乎有点不舒服,便道:“吃不下么?”

“嗓子有点疼。”谢晨风指指自己的嘴说:“还有口腔溃疡,没事,接着吃。”

谢晨风吃一会,喝口水,把饭盒里的饭菜都吃光了,林泽才端着自己的饭盒倚着他吃冷饭,谢晨风不时瞥他一眼,说:“去护士办公室里用微波炉热一下。”

林泽端着饭菜过去,护士长正值班,问:“9床晚上吃了多少?”

林泽道:“一盒饭的分量。”

护士长笑道:“哟,今天吃得倒是挺多,有人喂饭还是不一样。”

林泽躬身接水,看了她一眼,问:“平时不怎么吃饭么?”

“口腔溃疡,喉咙发炎。”护士长说:“吃饭对他们来说是件很艰难的事。”

林泽点了点头,就在办公室里吃饭,问护士长谢晨风的病情——情况不容乐观。谢晨风已经到最后的病症期了,通常第三阶段的患者,只能活上2天到一个月时间。基本就是挨日子,谁也救不了,伴随着的还会有肺炎,高烧,呼吸道感染以及器官衰竭。

谢晨风和唯唯分手后没多久就染上了,开始急症期,接着是两年多的潜伏期,现在则转入末期,太快了……林泽本他能再活上个六到八年,如果上天眷顾的话,说不定能让谢晨风再活二十年。然而他们刚认识不到半年,谢晨风就要死了。

唯一不幸中的万幸,是林泽再一次做了明智的决定,否则过完农历年后,谢晨风演完这场戏,将真正地离自己而去。林泽吃过饭,在走廊里给郑杰打了个电话,那边吓了一跳,问:“这么快?在哪里?”

林泽说:“广州第八人民医院,两年多了,是比普遍情况快点。”

郑杰担心地说:“阿泽,你撑得住不。”

林泽说:“还好,我要在这里一直陪着他,近期不回去了。”

郑杰问:“到什么时候?”

林泽没有回答,郑杰静了一会,心下了然,答案只有一个,陪到谢晨风病逝的那一天,也没多久了。两人又谈了些琐事,林泽问郑杰相亲怎么样,郑杰答道:“还行,阿泽,你……”

林泽知道郑杰担心自己,遂保证道:“我没事,真的。知道了以后反而会好很多,尽量让他这段时间过得开心点吧。”

郑杰还想说什么,最后没有说出口,说:“加油,兄弟。”

林泽挂了电话,回病房去抱着谢晨风看春晚,两人就这么依偎着,病房里只有他们俩,三张床,林泽说:“另外两张床没病人吗?”

谢晨风被春晚的小品逗得哈哈笑,答道:“我住进来的第一天7床死了,8床是今天早上死的。”

林泽看着电视,没有说话,想起陈凯中午说过的话,许多艾滋病人临终都是孤独的,家人畏病如虎,更觉得在亲朋好友间抬不起头来。或许7床和8床也是孤零零走完人世最后一段路的吧。

林泽从得知谢晨风病症末期开始脑子就是接近空白的,直到现在,脑海中依旧一片麻木,他不知道谢晨风在想什么,侧头看他时,谢晨风凑过来吻了吻他的脸。春晚看完后,两人在床上睡下。

“睡觉的时候不能一起。”护士查房时说:“到小床上去。”

林泽道:“没关系。”

谢晨风道:“听话,挪过去吧。”

林泽换了张床,两张床挨得很近,护士关了灯出门去,他们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侧着身,伸出手牵着。外面窗户有点亮,照在林泽的脸上,谢晨风却背对着光,只有一个黑暗的轮廓。

“阿泽,你长得真帅。”谢晨风在黑暗里说:“我在北城天街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林泽道:“你也很帅,不过以后别再演戏折腾我了,小心肝受不了你折腾。”

谢晨风说:“你喜欢我什么。”

林泽说:“在很寂寞的时候碰上了你吧,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单身太久,又和你有火花,有恋爱的感觉,渐渐就爱上了。”

谢晨风道:“如果换了是个别的人在那个时候出现,你也会爱上他么?”

林泽笑道:“当然不会,只对你有爱的感觉。”

谢晨风又说:“下辈子我们还能在一起么?”

林泽静了许久,而后道:“这个问题你上辈子就问过了,幺儿。能,下辈子还在一起。”

两人没有再交谈,在黑暗里睡着了,耳畔响起遥远的鞭炮声,时起时停,冬夜的雾气在玻璃上蒙了朦胧的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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