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 有技术的人才是大爷。”胖子骂骂咧咧地将匕首递给尧, 尧动了动,将陆与臣的上半身扔到胖子身上,自己这才腾出手来掀了他的衣服, 将火折子凑上去直接烧那些绒毛。说来也奇怪,那火焰明明离绒毛还有一定的距离, 绒毛本身却像十分畏惧火焰的有生命物质一样,迅速地卷缩, 不一会儿, 空气中就弥漫着毛料纤维烧焦后特有的臭味。

胖子吧嗒了一下嘴,若有所思地说:“想吃肉了。”

尧手一抖,掀起眼皮像看神经病似地看了他一眼。这时, 爱丽丝和蓝特斯也围了过来, 蓝特斯始终没有放下他那把装了消音器的枪,在移动的过程中抬手弄死了两只人面狐狸。胖子见他们过来了, 咧嘴笑了:“被摸了没, 被摸了的直觉脱衣服接受人民的严刑拷打。”

“下洞口的时候差一些被咬,还好蓝特斯动作够快。”爱丽丝摇摇头,“队长怎么样了?”

等颈脖上的绒毛长出来,尧顺手一块儿烧了之后,陆与臣立刻就从昏迷状态转醒, 只是神志并不太清醒面色苍白得吓人,他微微张开眼,看了尧一眼, 然后又闭上。尧摸了把男人的下颚,在他耳边用商量的语气说:“还得放一次血把你一身的狐狸骚味放掉,你忍忍?”

“我不忍就不用放了?”陆与臣有些啼笑皆非。

尧嗤嗤地笑着说:“没事,大不了我以后不嫌你骚味儿重。”

“你俩能不能人道点,别逮着个能喘气的地方就抓紧时间打情骂俏?”胖子站了起来,低头看尧在陆与臣原本长了绒毛的周围用烧过的刀子划了几个小口子,那匕首极其锋利,划在精瘦结实的皮肤上立刻就能划破,黑色的血立刻就流了出来,中间还带着些许带着荧光绿的物质,仔细一看,那些就像小虫子似地东西还在动弹,只是接触到空气以后,很快地卷缩成一团枯萎下来。

“那是什么?”爱丽丝眼尖地发现后问到。

“寄生虫,只在绒毛表层覆盖下的血管里乱跑,没多大害处。”尧淡淡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用透明试管装的绿色药粉洒在伤口上,“是人面狐狸用来追踪用的――这些药粉是止血药剂浓缩物。”果然,当血液开始转变成正常的红色之后,绿色的药粉一覆盖上去,伤口便成功止住血。

当血完全止住后,陆与臣坐着休息了一会顺便喝了口水,就示意可以继续前进,他掏出地图想要看,尧心不在焉地瞥了眼埋头研究地图的男人,忍不住泼冷水道:“不用看了,我们下来时候的入口肯定是错的,你还指望能在地图上找着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错的?”

“又不是搞历险记,谁没事会在正常入口整那么多幺蛾子?”尧凉凉地说,“更何况还是那个老头。”

陆与臣抿抿唇,收起地图正襟危坐:“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爱丽丝也坐了下来:“我去探探路吧。”

“别走散了。”尧微微蹙眉,不太同意这个提议。

爱丽丝笑了笑说:“没关系,缚灵人是最好的探路者,你们看好我的身体就行,爱丽莎会一直顺着这条河流往下走,遇见了奇怪的东西她就会立刻回来。”

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尧愣了愣:“爱丽莎是谁?”

爱丽丝将包扔到地上靠着装着两只大雄鸡的笼子,瞥了眼尧后淡淡地说:“我姐姐。”说完,她睫毛轻颤抖,缓缓地闭上了眼。尧微微一怔,片刻之后,敏锐地捕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与自己擦肩而过,他猛地回头望向身后,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胖子嗤嗤地窃笑:“甭看,没用,没开阴阳眼谁也看不见那位姐姐。”

尧找了块石头靠着坐下来,傲慢地说:“我不太相信迷信。”胖子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空铁罐子哼着小曲开始生火,在河边打了个半罐子水,夹在火上,头也不太抬地盯着跳动的火焰说:“你不相信不代表它不存在――找个乌鸦的眼睛拿沸水滚了一口吞下去,说不定就看推翻你的世界观了。”

又等了一会儿,罐子里冒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胖子倒出来一点开水递给陆与臣,后者捧着喝了一口,就像喝上了什么灵丹妙药似地,脸色立刻变得好了些。从包里掏出几个压缩罐头打开,挖出来倒进水罐里,没过一会儿,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压缩干粮立刻被泡开成满满一罐。

尧有些嫌恶地皱眉:“浪费,喂鸡哪用那么多?”

“你有病。”胖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勺子在暗河边随便洗了洗,在尧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就着罐子舀了勺子塞进嘴里,吧嗒了两下,评论道,“嗯,老毛子产的罐头味道就是比咱国家生产的好一点,你说说,咱军用厂做出那破玩意连军犬都不乐意吃,咱们是出来打仗的,又不是出来受苦难训练的,它非得把味道搞得猪都不吃是为哪般――呃,再吃一口这回有点像麦片――唉,队长,你那有白砂糖不?”

陆与臣翻了翻,还真从包底翻出一小盒子来,递给胖子:“你塞进来的?”

“以备不时之需。”胖子严肃地说,接了过来,小气巴巴地丢了两块进罐子里,又重新宝贝实地把糖块封上口,他双眼放空状想了想,最后道,“反正闲着也是蛋疼,要不给你们说个故事吧?…………当年归顺国家之前,胖爷曾经以顾问的身份去过一次藏地大雪山,运气不好,刚好遇上暴风雪,铺天盖地的大雪还有随时有可能出现的雪崩,当时差点就下不来了。走到最后我们队伍就剩下几个人,马死的死丢的丢,装备也抛弃了一大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冰窟窿,进去之后呆了三天,把能吃的都吃光了暴风雪还是没挺,那时候觉得真的没指望了,结果咱们队有个退伍当兵的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喔喔奶糖’给我,含着那块糖我他妈哭得连鼻涕都下来了――”胖子感慨地说,“然后那天天一亮,暴风雪停了,我们终于看见了三天里来第一场日出。”

蓝特斯笑了笑,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特阴损地来了句:“后来你嫁给那退伍的了?”

“没,他留在西藏当和尚去了。”胖子砸吧下嘴,“我也觉得我应该嫁给他。”

陆与臣:“……”

尧似笑非笑地用脚尖踢了踢坐在他对面的陆与臣,像个地痞流氓似地无赖地说:“王先生,请问你家队长怎么就没你那么高的觉悟呢?”

陆与臣:“闭嘴吧孩子,他家队长哪次命悬一线不是你害的?”

尧:“…………我饿了。”

陆与臣冷笑,胖子朝水罐努努嘴:“喏,鸡食,爱吃不吃。”

尧撇撇嘴从自己的装备里翻出一把银勺子,又摸出一个水杯的盖子,随便装了一点,坐到一旁不吭声吃自己的,整个过程一直盯着陆队长,直到后者受不了地放下手中的勺子冲他皱眉:“看我干嘛?”

“下饭。”尧无耻地说,陆与臣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过身用背对着他。胖子早就吃完了自己那份,凑到蓝特斯旁边,看着那个强壮高大的俄罗斯汉子搬弄一把冲锋枪,接过来比划了两下,两人低声交谈开来,“汤普森冲锋枪?这玩意有点沉。”“嗯,我们那习惯叫它芝加哥打字机。”……

过了一会儿,爱丽丝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爱丽莎还是没回来。最后陆与臣决定原地休息,之后去周围看一看,能不能找到地图上的标志性物体好确定他们所在的位置。胖子把在费尔戈列买到的那些能长期燃烧放热的燃烧物掏了出来,火势变得大了些,洞里水边总有点儿潮湿,众人商量着轮流放岗,将火往里挪了挪到靠山壁的一个凹处,便休息下来。

白天受到人面狐狸的毒素影响,裹着睡袋,陆与臣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疲倦过,听着胖子和蓝特斯窃窃私语的说话声,很快他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惊醒。

摸索着借着火光看了看手表,如果在山洞之外,正是半夜三点。

周围静的可怕,陆与臣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掀开睡袋,他惊讶地发现,其他人全都不见了,装备和背包都好好地放在他入睡之前的位置,唯独所有人都凭空消失,包括因为出灵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爱丽丝,周围空无一人。

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就好像是他们商量好了之后,才从容不迫地离开似地。

这时,面前的火堆发出一声“噼啪”的微弱柴爆音,陆与臣猛地地震,没来由的恐慌慢慢通过血管蔓延至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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