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臣作为一年级新生, 宿舍理所当然被安排在光线最不好的背光处。圣院塔楼后院可以从窗看到, 种了许多很高大的不知名树木,即使在冬天依旧枝叶茂盛并开着一串串白色的小花。中央休息室以白色为主基调,柔软的兽皮地毯被奢侈地铺满了整个地面, 最中央有俩套白色皮质长沙发。三三两两的高年级学生或坐或靠在离燃烧得正旺的壁炉最近的地方,他们口中念念有词, 手上有着代表不同能力的微弱光芒,正在试图努力将自己所对应的异能释放在面前的生物模板上。

陆与臣的宿舍在走廊的最尽头, 因为圣院的学生一向很少, 所以他们有幸即使是一年级也可以享用单人间。古欧风的木质大床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布置好了统一的白色套件,床的旁边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床边有深蓝色的厚厚的帘子, 此刻正紧紧关闭着。

满以为自己会看见铁架子床的陆与臣有些惊讶地挑挑眉,四处打量了一阵后才将手中的行李整理好, 洗漱之后终于得以休息, 而在一天之内完成了入学手续、课本领取、校服领取和参观校园的后果就是,他很快就进入沉睡状态。

……

圣院塔楼大厅。

“嘿,陆。”尼亚叫住了在准备在桌边随时找个位置坐下的陆与臣,陆与臣犹豫片刻之后,就不客气地坐到了对方为他拉带的椅子上。这个五年级的学生似乎并没有什么架子, 他脸色依旧苍白,却显得十分开心一般赞扬:“你让我发现原来异能院白得令人讨厌的袍子配上黑色的直发也可以变得很好看。”

“谢谢。”陆与臣认真地点点头。

“他们会疯的,元素院那群只有下半身活着的动物, 天知道在看到这个之前他们已经为你打得不可开交。”

陆与臣挑起眉。

尼亚喝了口牛奶,用“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悠悠地说:“赢了的可以跟你上床。”

“嗤,我怎么不知道?就算他们只是单纯地要爬上我的床,也需要我配合互动多准备一个枕头吧?”陆与臣啼笑皆非。

因为他们觉得你只需要知道怎么张开腿就行了。尼亚耸耸肩,决定不在这个美好的早晨说这种扫兴的话――

更何况,无论愿意不愿意,圣院的新生向来有他们自己的成长方式。

简单地用过早餐之后,陆与臣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塔尼雅,后者红色灿烂的头发配上白色的异能群袍十分显眼,卷得敲到好处的头发因为奔跑而活泼地跳跃着,引来不少侧目,而在发现来人的右眼上的白色绷带时,很多人面带不屑地扭回头继续自己的早餐。

“抱歉,队……臣。”她匆匆忙忙地赶到陆与臣身边,而少年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间并不华贵反而是有些年代显得有些破旧的皮质手表,淡淡地说:“第一节‘异能理论课’在大教堂,我们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那走吧!”塔尼雅似乎并不在乎餐桌上是不是还有能剩下的早餐,拉着陆与臣就要提脚往外走,陆与臣抿抿唇,将手边的盘子推了推碰了下少女放在桌边的手背。

塔尼雅低头一看,显然是被特意留下的三明治正搁在她手边最近的地方。

她惊愕地抬头看向自己的队长。

陆与臣莫名地回望。

察觉自己失态的塔尼雅飞快地低下头一把抓起自己的早餐,低声说了句快走,就率先走出了大厅。陆与臣不紧不慢地拿过崭新的课本,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他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塔尼雅像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似的,不过就是一块早餐而已,又不是他亲手做的。

这个疑惑持续到第一节课开始,陆与臣就完全忘了它。

王爱国是正确的。

陆与臣确实天生就是一个好学生。

那双水灵灵的、隐藏浓厚求知欲的黑色双眸能让每一个正常的老师第一时间喜欢上他。

讲课的人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教授,这个教授并没有按照课本上所说的内容教课,相反的,就像每一年新生的第一节课一样,小老头不厌其烦地用了整整一堂课的时间来说费尔戈列之主曼德拉兄弟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奇迹。

在座的不止圣院的学生,五颜六色的袍子说明这显然是一锅炖的大杂烩。就如奥伊所说,黑袍元素学院的学生大多数来自于贵族,而这些历史故事,在他们长到十几岁之前,一直被当做床头故事来科普,他们真的不认为自己需要再听一遍,春困秋乏夏无力,冬日正好眠,所以,他们选择补眠。

于是到下课之前,整个大教堂,只有包括陆与臣在内的十几个人保持听课状态。

而其中会如饥似渴地做笔记的只有陆与臣一个,基因盘的由来,元素徽章的归处,费尔戈列四大贵族――包括费尔戈列建立希顿以来所有大预言家的预言,都被他一一地记录在一个本子上。

这些资料会在下一个汇报日时原封不动地传回地球军部,当然,如果那个在下课之后还特意走到陆与臣身边夸奖他的小老头知道这件事,他一定选择会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扔出窗外――派一个男女老少都能吃得开的人来做类似间谍的工作,可见地球军部其实还是很有远见的。

可是好运显然不会永远伴随着陆队长,在第二节“异能基础操作”的课程中,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异能盘暴表到失灵。

因为打从他开始使用[罪恶净化],只会用人告诉他[尽全力使出你最大的异能去完成这项任务],而不会有人告诉他,[悠着点,你只需要把异能释放量控制在那该死的条蓝线之下]。

于是在陆队长爆了第三个测试表并将它默默地塞进抽屉准备将魔爪伸向第四个时,一只手从后面猛地拽住他的手腕。

“我假设,你没有穿错学院的袍子,并非从体术院穿越而来。”毫无感情的滑腻声音在身后响起,“在炸了一只兔子之后,又准备弄坏多少个电子仪器,嗯?”

陆与臣:“……”

“请回答,陆,先生。”

也许,十来个?陆与臣抽抽嘴角,躲开了身着元素院院长黑袍的里尔教授锐利的目光,低声说:“抽屉里有很多测试仪器……”

“所以你觉得那都是准备用来弄坏的?”

没错。“……不是。”

“确实,总会有新生抱怨它们是坏的,”里尔似笑非笑道,“因为它们可能一动不动。”

陆与臣有种不妙的预感,但是沉默片刻后还是犹豫地含糊道:“谢谢,我会努力的,教授。”

里尔明显一愣,然后迅速沉下脸:“我没有在夸奖你。”顿了顿,又飞快地补充,“也没有在安慰你。”

陆与臣:“……”

“一动不动和动过了头没有任何区别。你该庆幸你只有十六岁,一切还可以从头来过,你那糟糕的异能控制力,陆先生,否则你的人生将时刻充满了将自己炸烂的危险。”

陆与臣眨眨眼真心地茫然了,所以我活了三十来年其实完全是侥幸?

在下课之前,在三十来个元素学院新生和四个圣院新生面前,他被留堂,然后元素学院的教授粗暴地将一个拥有自动修复功能的模拟板塞到他的怀里,并配上响亮的鼻哼:“给你,曼德拉大帝发明此物十五年来第一个用上这个东西的学生!下课!”

真光荣。抱着模板,陆与臣惆怅地望天――如果“异能理论课”的那位教授与里尔教授在一起午餐,又正好要交流交流新生信息,那他很有可能在那个小老头那里得到一个“勤快的学生”的评价,而里尔,几乎可以想象这位教授鼻孔朝天地喷出“愚蠢”二字时的样子。

合起来就是:很勤快但是蠢得像猪的学生。

………………这绝对是世界上最悲剧的存在,没有之一。

虽然最后塔尼雅安慰他说“那个变态只是想让你哭给他看”,但是这也仅仅把陆与臣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整个教室三十几个人为什么选上他”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归根结底,都怪那只炸掉的兔子。

得到这个结论时,陆与臣已经跟塔尼雅分开,下午没有课,后者赶着去图书馆试试能不能找到能补助她研究“缩龄药剂”的书籍,而陆与臣,决定散步之后回去睡个午觉。

在常年冻结的湖边,堆满了积雪的灌木丛后面传来类似低声抽泣的声音。

陆与臣脚下一顿。

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声音还伴随着奇怪的拍击声。

――不要多管闲事。

这是雷姆斯说的,事实上,陆与臣不想再让这个学院教授对自己更加不待见。

“……不、不要……”

零零碎碎的痛苦呻.吟和一阵恶意的低笑再次传入耳朵。

陆与臣叹了口气。

可惜在地球没任务经常闲的蛋疼的生活让他养成了管闲事的好习惯,憋都憋不住。

于是。

“谁在那里?”

灌木后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与臣绕到后面,伸头一看,然后狗眼彻底瞎了。

大冬天的,雪地里,轮.奸。

仅仅三个词塞满了男人的脑袋,他薄唇因为惊愕微微轻启,在空气中喷出一小股白色的雾气。

而不远处的雪地上,腰间红色腰带身着黑色衣袍的男人粗.大狰狞的分.身还插在一个紫色衣袍的学生身体里,那个学生被迫趴在地上,脸上因为挣扎沾满了雪,一边眼睛肿了起来,血丝即使在远处清晰可见,而他的嘴里,含着另一个拥有白色腰带的男人的狰狞。

拥有白色腰带的那个人,陆与臣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尼亚的情人图坦。

另一个红色腰带的人他不认识,至于那个正在受辱的人――

陆与臣黑色的瞳孔因为惊愕而微缩。

就是那天在异能测试大厅不小心撞到他的异能院学生!

“干!”在陆与臣做出反应之前,图坦粗鲁地骂了一声,一把推开趴在自己胯间的新生,将自己的分.身随意在后者脸上擦了擦,冲对面挑眉看着自己的同伴粗声道,“看个叼啊,抓住他!”

红色腰带的男人扭脸看了陆与臣所在的方向一眼,随即眼中因为兴奋而异常亮,他急促地说:“圣院的。”

然后毫不留恋地将自己插在新生体内的物件也收了回来,他吹了个口哨,右手燃起一团火焰。

禁止在公共场所使用异能。

禁止多管闲事。

陆与臣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被开除,也不想乖乖躺倒摊平成为那个异能院新生的替代品。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将所有的异能调动在脚底冲不远处的圣院塔楼撒丫子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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