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褚绍陵是刚出了议政厅时候接着信,比皇帝还要早上一刻,褚绍陵直接略过甄嫔种种,低声问：“卫戟呢？”

王慕寒知道褚绍陵着急什么，连忙道：“卫大人没事，只是湿了一身衣裳,奴才怕殿下着急,已经让卫大人换下衣裳躺下了,姜汤也让人去准备了，殿下放心……”

褚绍陵闭了闭眼,道：“去跟太后说一声,我今日不大舒服不去请安了,先回碧涛苑。”

卫戟躺榻上心里也有些惴惴,今天他看见有人落水时没有多想,近卫营那半年不是白呆，有主子落水第一自然是下水救人了，卫戟水性很好，饶是湖水深也不怕，救起一个弱女子简直太容易，但将人救起来后，听见那几个宫女着急叫“甄嫔娘娘”时候，卫戟知道自己惹祸了。

褚绍陵和甄家事卫戟自然是知道，甄家是他家王爷死对头，自己却救了仇人家人，褚绍陵知道了会多生气！卫戟暗骂自己太蠢，怎么什么都想不到呢。

卫戟心思纯善，若是别人话，见人落水自然是要救，但凡是若是跟褚绍陵有了关系，那自然要以褚绍陵为先，卫戟将人拖上岸知道这是进宫甄嫔后心里就害怕了，但救都救了，他也不好再将人推下去，卫戟怕有人问起自己再扯出褚绍陵来，趁着众人慌乱没人顾上他，卫戟带着那几个侍卫跑回了碧涛苑。

卫戟头发还湿着，听见褚绍陵回来了连忙起身下榻，卫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解释，跪下道：“殿下……臣有罪。”

褚绍陵见卫戟确实好好心终于放了下来，挥了挥手让宫人下去，自己上前扶起了卫戟。

卫戟垂着头，低声道：“臣不知落水宫人是甄嫔，臣……救了她，获救及时，甄嫔那情形看上去并无大碍，臣……”

褚绍陵深吸了一口气，道：“上次，我为什么打了你一耳光？”

卫戟愣了下，低声道：“因为臣没听殿下，去追刺客了。”卫戟蓦然反应过来，褚绍陵是怪自己又以身涉险，卫戟心里又难受又熨帖，回手就要给自己一巴掌，褚绍陵一把按住卫戟手，怒道：“敢独自下水救人，现还要自残，你是想气死我？！”

“臣……想给殿下出气。”

卫戟心里没来由难受了下，他又惹褚绍陵生气了。

褚绍陵叹了口气，既生气卫戟不顾惜身子又心疼他对自己忠心至此，这个傻东西，就是生来克自己。

褚绍陵拉着卫戟坐下来，细细询问事情经过，卫戟回忆着当时情况慢慢说了：“臣下水后也觉出奇怪来了，太液池周围侍卫比平日里要少，诚然正是晨昏换值时候，但也不该才有那些人，且甄嫔落水后，那些侍卫都没有动，直到臣将甄嫔拖上岸后那些侍卫才围了过来。”

“臣上岸之后才知道这是甄嫔，心里就知道坏了事，殿下……”卫戟犹豫了下，“臣是误了殿下事了么？”

褚绍陵摇摇头：“甄嫔这事不是我下手，不然今天也我不会让你出去，这事……我也是才知道。”

其实卫戟无意间举动是帮了褚绍陵，褚绍陵想要甄府内乱，甄思若是这么早就折了显然是不利于褚绍陵计划，他也没想到甄府竟然心狠至此，大人孩子都要杀。

褚绍陵没有夸卫戟，他怕万一这傻东西知道自己帮上忙了，下次恐怕胆大了，这次就敢跳湖，下次要是有个冰窟窿是不是也敢跳了？

褚绍陵知道卫戟怕自己对他冷着脸，故而从进来就没给他好脸色，打褚绍陵舍不得，那也得教训下，总得让卫戟有些惧怕，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卫戟垂首道：“臣知道救人是甄嫔后不敢耽搁，趁着乱就回来了，那边……不知道现如何了。”

卫戟抬头看看褚绍陵，低声道：“臣想着，要不要先去军中几日，若是真查出是臣来，也连累不到殿下。”

褚绍陵看出卫戟是得了教训了，看着他惴惴不安怕给自己惹祸样子褚绍陵也心疼，卫戟头上揉了一把：“没事，就算知道了你也没什么事，知道自己错了？”

卫戟从将人救起后心里一直揪着，现见褚绍陵终于放软声音跟他说了句话，心里像是一下子就舒展开了似得，卫戟点点头：“臣，以后一定小心避事，不让殿下担忧。”

褚绍陵吓唬也吓唬了，现看着卫戟听话认错样子心早就软了，将人揽怀里，好好问问，湖水冷不冷？湿着身子回来可冻着了？姜汤喝了没？可知道错了？下回还敢不敢不听话了……

自有一番轻怜蜜爱。

永福宫里御医忙里忙外，皇帝发了好几通火，太后好言劝着：“皇帝，甄嫔身子结实，必然无事，气大伤身，皇帝先消消火……”

太后招呼着给皇帝上茶，皇帝喝了一口茶放一边，着急看着内殿中，不多时太医院院判颤巍巍走出来了，躬身道：“皇上，甄嫔娘娘落水时间短，且救护及时，如今已然无大碍了。”

“孩子呢？！”皇帝站起身来，“孩子如何了？”

老御医犹豫了下，道：“回皇上，甄嫔娘娘身子康健，孩子倒是护住了，只是……”

太后着急道：“只是什么？你说啊！”

老御医躬身道：“甄嫔娘娘刚刚动了胎气，如今看胎像不稳，这一胎恐怕保不了许久……若是要保胎儿，那臣要用些虎狼之药，如此也不敢保证能护得胎儿周全，臣大胆，为了娘娘凤体康健，不如……”

“太医力吧。”皇帝打断老御医话，淡淡道，“甄嫔很看重这个孩子，定然希望太医全力保下胎儿。”

老御医手抖了抖，明白了皇帝意思，点点头：“臣明白。”

太后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可惜了，都是甄嫔没福气。

御医们又是针灸又是薰药折腾了一个时辰，到了晚上时候甄思才醒过来，皇帝接到信儿后即刻去了永福宫，揽着甄思好好安慰了一番，又是赐珍宝又是答应一定彻查太液池一事，甄思受了惊吓又着了凉，此刻脸色苍白，比平时又多了几分动人之处，皇帝拉着甄思手保证：“内侍监那边已经将今日太液池周围宫人全叫去审问了，你放心，朕定然给你一个公道。”

甄思心中冷笑，甄府既然敢动手，必然已经铺好了万全退路，审问那些宫人，只怕只会招供出他们想要害人呢。

想到这里甄思心里抖了下，这场祸是冲着自己来，但只怕不单单是为了害死自己，还想着连带着拖褚绍陵一起下水呢。

甄思抿了下唇，柔声道：“皇上当真要给臣妾公道么？”

皇帝一笑：“这是什么话，朕还会逗你不成？”

甄思虚弱笑了下，道：“早晨事……臣妾其实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臣妾原本是桥边，不知道怎么，脚下一滑，就栽进了池水里，臣妾都不知道是谁动手，恐怕内侍监也查不出。”

“这你放心。”皇帝轻声安慰，“内侍监自然有他们法子，再说，这不是单单查谁动手，还要知道是谁指使，谁从中牵线，这一条藤儿上人都要牵出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臣妾听不懂这些……”甄思摇摇头，柔软身子倚皇帝身上，“臣妾只要皇上现就将拿起儿奴才全杀了，给臣妾出气，臣妾一想到自己身边就有要害自己奴才，就吓得睡不着，皇上……你说那些奴才会不会从内侍监跑出来，来永福宫杀了臣妾？”

甄思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看着皇帝：“臣妾不敢睡觉，皇上……”

皇帝失笑：“你看你，都说什么？怎么会跑出来呢，朕今晚就歇这，谁也伤不了你。”

“皇上不肯答应臣妾么？”甄思流下泪来，“皇上不疼臣妾了么，臣妾自打出娘胎就没受过这样大惊吓，如今这宫里臣妾只能依仗皇上，皇上却不肯为臣妾出气……”

“朕怎么不是为你出气了？”皇帝哭笑不得，暗道甄思果然还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得，只得安慰，“等都审清楚了，将背后所有人都牵出来杀了，那才是真给你出气呢！”

甄思坐起身来就要穿衣裳，哭道：“皇上不肯杀了那些奴才，臣妾现就出宫回娘家去，谁知道那些奴才会不会跑出来杀臣妾呢。”

皇帝被甄思含怒带怨逗不住发笑，怕她折腾伤着身子，只得道：“罢了罢了，朕也怕了你，来人……”

皇帝身边太监大屏风后应了一声，皇帝道：“传旨，今日送到内侍监涉及太液池一事宫人，即刻仗毙，晓谕后宫，给这些奴才们看看卖主求荣下场！”

皇帝揽着甄思，笑道：“你可高兴了？这下满意了？”

甄思破涕为笑，软软倚皇帝怀里，柔声道：“这还差不多，臣妾就知道皇上疼臣妾了……”

皇帝笑笑，甄思将脸偏过去，脸上柔媚渐渐消去，甄思冷笑了下，想要借她手害褚绍陵，后他们渔翁得利？休想！

甄思想起今日昏迷前看见那张脸微微失神，那是褚绍陵身边侍卫，她依稀记得。

冰凉湖水中，她以为自己短短一生要走到头时候，是那个人，一把将自己推上了岸，生死一线，自己身边宫女都靠不住。

甄思闭了闭眼，这次就当是给那个侍卫谢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雷霆夜深宅腐高gangan_姑娘地雷，么么哒~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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