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陷阱 第九节

井上代造的解剖在这一天下午二点左右完成。

警方推测，死亡时间是在五月十日下午十一时至十二时之间。死因是被质地坚硬的绳索所勒死的，使用的为塑胶绳，查不出指纹。

被害者鞋上的泥土也和现场的泥土不同。因此可确定是在别的地方勒死后，再运到山林里弃尸。

崎津弘吉就在这里见到美沙子，她的眼睛已哭得红肿。

警方似乎从她身上也无法获得任何有力的线索。她不断地被问到井上代造的交际范围。

使警察感到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不知井上代造的工作种类，连他妹妹美沙子也不清楚。井上代造会在适当的时候将生活费交给美沙子，但没有告诉妹妹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住的房子也是房租极便宜的房子，二人的生活也十分节俭。因此，虽然金额不是很多，但没有职业的井上，哪里来的收入？

美沙子告诉警方说，井上代造常常不说一声就出门，二、三天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有时认为他是某种行业的掮客，但事实上又不是。

美沙子也谈到板仓彰英的名字，她说常常听哥哥说要去板仓彰英家。

警方当然想问板仓彰英有关井上代造的事。一名警员立刻打电话到板仓家。对方回答：

“板仓先生一周前因公去大阪。”

“什么时候回来呢？”

“预定二、三天后会回来。”

据说到哪里去，详细情形也不知道，只有等到板仓彰英回到东京后才能查访。

另一方面，警方正彻底调查市内的计程车和汽车出租业者。

由于发现尸体的地方是第二现场，因此判断第一现场在市内。从第一现场运到第二现场，除了汽车外，不可能用其他工具。

调查的焦点集中在十号晚上，是否有从市内载运到八王子现场附近的客人，而客人手提很大的行李。

然而，有关这项查访工作，警方本身也没有太大的信心，因为使用营业车辆的可能性远不如私家轿车的可能性大。

调查私家车的工作实在比计程车业者的调查困难得多。若是由自己驾驶的自用车运送，将尸体藏在后面的行李箱中，警方根本无法查起。

警方最大的期望是对“十日下午九点以后，在现场附近是否看到一辆汽车离开大路行驶”进行查访。

现场是在甲州街道附近。下午九点以后，这条路上，以从东京开往甲府、长野、柏崎方面的货车最多。尤其近年来，由于大月到甲府的收费隧道完成后，自用车经过这里的比率也增加。

警方希望有目击者看到，有汽车曾在现场附近离开街道的情形。

另外的调查重点是，第一现场究竟在市内的某处？

警方推测杀人的动机以仇杀的成分最大。而排除强盗杀人或情杀。

井上代造的出殡仪式十分凄凉，只有几位邻人和生前交往的四、五个朋友参加而已。其中包括宝矿山的保安主任杉田一郎，以及书法家村田露石。

由于死因极为凄惨，大家的脸上都十分悲痛，不知如何来安慰美沙子。

“没想到像井上君这样的好人会发生这种事。”杉田一郎在凄凉的灵堂前说。“很少有他这样天性爽朗的人，希望警方能尽快找到凶手。”

书法家村田露石也对这句话表示同意。

“说得很对。像井上先生这样的人，今天已经很少见了，每次我看到他，总会联想到大正时代的爱国志士，他这样死亡，实在太可惜了！”

“我立刻把这件事通知在大阪的板仓先生。板仓先生听了以后感到十分震惊，他说因为公事在身不能立刻赶回东京，要我特别向你致意。”杉田一郎对美沙子说。然后又拿出一封信，说是社长的奠仪。

“说起来井上先生生前就是喜欢热闹的人，所以大家不要太过丧气，应该热闹些，这样才合乎死者的个性。”村田露石鼓舞一下大家。

在窄小的房里，七、八个人坐在这里，本来已十分窄小的空间，现在更没有活动的余地了。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本来说要在这里通宵守夜的村田露石也随着杉田一郎离开了。

邻居的人也不到九点就走了，他们本来也是不得已才来的。最后只有辖区的刑警留下。

他夹在悼念的客人中，对来访的人一一仔细观察，并悄悄把美沙子叫到房后，询问每一个人的名字，然后记录下来。

这位刑警走了以后，只剩下崎津弘吉和美沙子两人。

他们两人一直轮班守着灵堂。

“太麻烦你了。”美沙子向崎津弘吉道谢。

“不要客气。反正我也没事，和井上先生虽然认识不久，但得到他不少的照顾。”

“不好意思，才认识不久，就这样麻烦你。”

“不要这样说。不过，美沙子小姐，你哥哥去世后，你打算怎么办？”

妹妹望一望哥哥的灵堂。

“我要用二、三天的时间考虑一下。过去有哥哥在，虽然一个人生活，但总有个依靠，现在他死了，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美沙子小姐，警方也一定问过你，关于你哥哥这次的不幸，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原因呢？”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当警方通知我时，我惊讶得双腿发软。”美沙子说到此时，眼光停驻在空中的一点上。“不过，哥哥会有这样的下场，我以前也不是没有预感过。”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上来，但是从以前，我就模模糊糊地有这种感觉。”

“你是说没有什么根据，只是你自己的预感。”

“是的。我不认为哥哥会是平凡死去的人。总觉得有一天他会这样的结束生命。”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也不清楚。每次哥哥做什么事都瞒着我，问他也不肯说明白。我就想，哥哥做的事情绝不是光明正大的事。他在人前表现得十分爽朗热情，但当他一个人独处时，表情就显得十分寂寞萧然。”美沙子说到这里，又静静地瞅着崎津弘吉。“弘吉先生，现在我告诉你吧。刚刚警方来问话时，只有这件事我没说出来。”

“什么事？”

“哥哥死后，我就把哥哥小心收藏的旧书箱打开。平日，他绝不肯让我碰的。我觉得或许那里能找到哥哥的死因，结果发现，里面有一本银行存摺和图章，户头用我的名字，存款是七百万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