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熟16

不知道是抗打击能力格外强,还是对这样的奚落习以为常,夏知予居然没恼。

站在原地,她微微提高音量问厉行:“犯得着这样吗?”

厉行收住步伐,转身时眉眼异常冷厉,贺熹听到他说:“这话该是我问你。”

这样的对白实在令人费解,任凭贺熹情商再低,也听出了倪端。

她抿紧了唇,试图挣开厉行的手,反被他握得更紧。

夏知予的表情依旧完美的无懈可击,她看向贺熹,弯唇一笑,“倒也是,犯不着!”

她眼里那么明显的不屑,贺熹很难忽略,她的心尖隐生一丝愠怒。

夏知予的意外搅局,使得小别重逢的甜蜜烟消云散。

贺熹一路都没有好脸色,是被厉行强行拽到公园无人的角落的。

见贺熹一脸被背叛的气愤,厉行有点生气,开口时语气不是太好,他冷着脸问:“怎么了这是,看你的样子好像我被捉奸在床似的,对我有点信任行吗?”

他还有理了。

贺熹的火气顿时烧上脑门,她没好气地说:“是不是只有捉奸在床你才承认你们之间有什么?

她什么意思啊,凭什么用那样的眼光看我?

厉行我是给你面子,换作别人我扇她耳光你信不信?”

贺熹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儿,可以温柔,也会撒娇,但脾气永远都是火暴的,话不投机就想动手。

所以说,不是只有男人才有暴力倾向。

谈了这么长时间恋爱,厉行当然还是了解她的,于是他说:“信,我当然信。

你现在是不是也想扇我耳光啊?”

贺熹脱口顶回去:“你以为我不敢啊?”

厉行也显得有些激动,“那你打,我要是躲一下厉字倒着写!”

贺熹被激得真的高高举起了手,然而,在厉行的注视下,她的巴掌落不下来。

最后,她眼圈一红,转身要走。

下一秒,被厉行自身后抱住了。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厉行轻笑,有力的手臂在贺熹腰间微微收紧,俯在她耳边柔声说:“别闹了,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不值得为了她吵架。

我先解释下自己,行吗?”

贺熹的火气很大,她用胳膊肘使劲顶了厉行腹部一下,“还有什么好解释?

你不用找借口了,都被我发现了……”

“你发现什么啦?

说得我好像和她怎么着了似的,我可是清白的。”

她小胳膊小腿儿的其实没什么攻击力,可厉行还是忍不住抱怨:“谋杀亲夫啊?

老实点,女孩儿家家的一点不温柔。”

“好意思说清白!你跳黄河里去给我洗干净!”

挣脱不成,贺熹踩他脚,“放开我,谁温柔你找谁去。”

“我狗狍都狍不好你舍得让我跳黄河啊?”

被她孩子气的语言逗笑,厉行抱她更紧,柔声哄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让我找谁去啊?

别闹了,咱们好好说话,行吗?”

“怎么好好说啊?”

贺熹使劲搡了厉行两下也没挣开他的手臂,气愤之下扭过脸去:“行,你就编吧。”

“什么我编啊,我要是有一句是骗你的,我天打雷劈。”

厉行松开手让贺熹转过身来,抬高她的下巴使得两人视线相接,“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她就是我一校友,研究轻武器的……你别用那种审视灵魂的眼光看我,是,她对我有点意思,可我对她没想法,我喜欢的是你。”

“就这样?”

贺熹显然对他的解释不满意,不自觉拔高了音量:“这么简单?

你敷衍我呀。”

“那还能有多复杂?

偏得说出点事才不敷衍啊?

别瞎想了,我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嘛?”

贺熹哼一声:“反正有没有事只有你自己清楚,我是不知道。”

“又说小孩儿话了。”

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爱意,厉行伸手掐掐她的脸蛋:“你那么小就答应做我女朋友了,要是不能一心一意对你,我多禽兽啊。”

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他坚定地说:“相信我小七,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最好的女孩儿,我是打算娶你的,不会再去招惹别人。”

贺熹瞪他:“那别人招惹你就行啦?”

跑题了吧。

厉行笑了:“当然不行!谁要是敢招惹我,就像招惹你一样,我扫了她!”

贺熹噘嘴,“亏你还是预备军官呢,世界的主旋律是和平不知道啊?

还扫了她,你就不能讲道理?”

厉行微微蹙眉,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是反对暴力的,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可你不也常对我使用暴力嘛,我就是这么过来的,耳濡目染就成现在这样了……”

“损我是吧?”

贺熹被逗笑了,抬手捶他一拳,微微嗔道:“别想转移话题。”

“我说真的。”

厉行也笑了,顺势拉住她往怀里带,吻住她前低语道:“可我就愿意被你打……”

贺熹开始还不安份,咬紧牙头不理人,可厉行不放弃地轻轻吻她小巧的耳垂,她的防御才渐渐松懈下来。

最后,当厉行捧起她的小脸再次吻过来时,害羞的小姑娘终于败在他温柔的攻势下,低眉顺眼地伸出胳膊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尽管化解了这场小风波,可为免贺熹心里有隔膜,厉行还是把夏知予向他表白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夏爸爸和厉爸爸是战友,父辈人之间有些交情,但因为厉妈妈忙于自己的事业没有随军,始终和厉爸爸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所以生活在海边小镇的厉行和在A城军区大院长大的夏知予没有过多的交集,甚至于两人在军校相遇时,他根本不认识她。

直到夏知予提了她父亲的名字,厉行才想起来夏叔叔有个女儿。

后来,夏知予总是找他帮忙,或是请教一些不太有深度的问题。

厉行起初没多想,次数多了才有了戒心,为免招来误解他开始一次次拒绝她。

厉行的冷淡令夏知予很不高兴,于是她干脆大胆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主动提出想和他谈恋爱。

厉行当时的想法是,挑明了也好,他直接拒绝以后她也就不会再来找他了。

所以他很直接地回复她:“我对你没意思。

我有女朋友,而且很喜欢她,照我的想法,等她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不是没听说厉行有女朋友,可毕竟没亲眼见到过,更没想到他居然都想到了结婚,夏知予被打击了,稳了稳情绪,她傲慢地说:“什么人啊,让你这么上心?”

眼前闪过贺熹灿烂的微笑,那种很开心、很知足的模样令厉行不自觉弯了弯唇角,他回答:“一个我认为对的人。”

“对的人?”

夏知予挑了下眉,“一辈子那么长,以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你就这么肯定你们一定能走到最后?”

“我记得有首歌唱什么‘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据说感动了很多人。

可我认为仅用一步就想跨过人生几十年的思念和爱,是不能实现一生一世白头到老的爱情的。

我不信只有瞬间才能永恒,我信真正深厚的感情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迎视夏知予的目光,厉行说:“我现在确实不敢给未来打保票,但至少在这一刻,我是认定了她的。”

厉行看上去实在不像一个对爱情有深刻理解的人。

锁定在他身上的目光清晰地形成一个硕大的问号,夏知予问:“为什么?”

“为什么?”

耙了耙头发,厉行如实回答,“这个问题说实话我没考虑过,反正就是喜欢了,没有理由。”

厉行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他心里的想法是,“相处之后越来越喜欢,觉得他们就该在一起,贺熹就是属于他厉行的。”

所以说,爱情其实是没有规则而言的。

至于为什么,更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厉行的直白使得夏知予的自信在那一刻溃不成军。

然而,人的心思总是很复杂,有时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征服。

在夏知予心里,她就认定了厉行,就想征服这个对她拒之千里的男生,她误以为,我加你就等于我们。

于是最后,她以一种势在必得的语气说:“厉行,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夏知予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

对于她的偏执,厉行有点恼,“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听不懂吗?

你把我当什么?

又把自己当什么?

什么叫你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夏知予我提醒你,别让我失了风度,我爸和夏叔叔还得见面呢。”

说完他转身就走,决绝地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当然,夏知予后面的纠缠厉行是没有说的,可尽管如此,知道有个漂亮的女生觊觎自己的男朋友,占有欲很强的贺熹还是很不高兴。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是写信还是打电话,她对厉行都没好气儿,习惯以刻薄的言语掩饰自己的担心和在乎。

厉行猜出她的心思,一面避免与夏知予有任何接触,一面对贺熹愈发的好,想以实际行动证明,他的心,只在她身上。

厉行的心意,贺熹感知到了。

但对于夏知予,她却没有办法不在意。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对于厉行,贺熹开始有了患得患失的情绪。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贺熹为厉行掖了掖被角,她说:“夏知予的出现,让我忽然有了危机感,我觉得我再不努力考去A城,就被她比下去了。”

随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自言自语地说:“挺幼稚的吧,为了他争风吃醋呢。”

“我心里很介意他们同校,可我又能怎么办呢……后来就到了高三,功课很紧,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学校看他,只能写信和打电话。”

“临近高考时他的信忽然就断了,我打电话到他宿舍总是没人接,即便有人接了也说他不在,问去哪了,就只是说出去了。

中间隔了好几天他才给我回过来,都没给我机会多说话,只是告诉我他在准备毕业演习,太忙没空写信,还嘱咐我安心备考。

起初我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他有点反常,就瞒着爸爸悄悄去了A城,却在军校门口看见……”停顿了很久,贺熹低声说:“他和夏知予一起从外面回来。”

尽管他们是一前一后地走,没有任何肢体接触,贺熹当时还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觉得人家早就暗渡陈仓了,她还傻乎乎地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事。

就在她气疯了似的朝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厉行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就回头了。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贺熹的掌掴……

这次,贺熹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她的手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伴随“啪”的一声脆响,贺熹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质问:“你怎么可以骗我!”

贺熹的出现太过意外,厉行还没反应过来,夏知予先一步被点着了,她一把推开贺熹,反问:“你干什么,凭什么打人?”

她一副代言人加保护神的样子愈发激怒了贺熹,加之被推了一把,伤心的贺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又挥出去一巴掌。

夏知予没想到她会再动手,毫无防备之下没能避开。

可她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份气,当即就要打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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