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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身子软乎乎蹭了上去, 像只八爪鱼一样把他缠住,一张巴掌大的脸都蹭变形了。

男人微顿,修长的大手慢慢覆上她细腻的手背, 缓慢而似是挑逗。

她感受到, 属于成熟男人掌心的热烫温度。

两人呼吸胶着, 他的动作看似暧昧,却不紧不慢地把她纤白的手指, 一根一根,从腰间掰开。

然她一直在轻微发颤。

男人难得开口, 声音沙哑:“……为什么发抖?”

郁暖:“……”因为怕你发病。

虽然能接受自己的命运, 但怕他纯属本能。

就像是食草的幼兽,见到健硕的成年的凶兽一样, 一闻见它骨子里镌刻的血腥味, 都能原地拼命打滑战栗着走不动路。

那恐惧从骨子里蹿至心尖上,唯恐给凶兽叼起软嫩的后脖子, 霸道地压在爪下,当作食物优雅细嚼慢咽, 再吞吃入腹。

她也很怕直视他那一双冷锐的眼睛。

戚寒时审视人心的本事很厉害。原著中只有极少数朝中的老狐狸,才能与他斗几个回合保持不露陷, 而只要露出一点端倪, 以他的锐利高智, 定然会一针见血, 堪破究竟。

所以她尽量避免与他对视。

可是, 原著中,郁大小姐应该是被他一把冷淡推开,而并不是这样一根根给她掰手指……看来还得加把火。

郁暖于是锲而不舍地黏上去,打了个小酒嗝,红着脸又缠着他的手臂,乖乖拿脸颊蹭着,喉咙里还发出委屈可怜的音调。

然而,事与愿违。

男人居高临下阴郁瞧她,眸色阴晴不定,顿了顿,却忽然俯下身打横抱起她。

他的手臂结实而沉着,拍拍她的腰肢淡淡道:“莫要扭。”

郁暖蓦地睁大眼睛,一瞬间面色煞白难以置信,懵懵盯着他,完全没了醉酒的样子。猝不及防一阵剧痛袭来,她伸出手懊悔捂住脑壳,忍不住呻I吟出声,满眼盈满了生理泪,顺着面颊往下流。

她的样子实在太无助苍白了,以至于男人也有些皱眉。

又是心疾又是首风病,五六十的老太太都比她健朗不少,成日面色苍白,像是一碰就能化成雪水似的。

从来没有一个姑娘,比她更病弱娇贵。若老天过于垂爱,把她早早召回,只怕会空余下俗世阴暗的淤泥里,满是寂寥,负隅独行的人。

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她急促地呼吸两下,又开始哭,不是她委屈,是疼得不成了,这趟也不像上趟一般心疾发作,晕也晕不过去,只好生受了这份剧痛。

她觉得,生孩子可能和这个差不多,或许比生孩子还苦痛些罢。

全都是因为她太不聪敏了,琢磨不透男人阴沉不定的套路,又太粗漏大意。

实在该。

她一边疼,慢慢合上眼,已经开始半昏半醒了,强撑着一边思虑总结......男主比较爱不按常理出牌,下次要小心提防……真正的郁大小姐若完全吃醉了,哪里像她心里一直吊着这事儿,她是绝不会像她这般懵懂惊愕的,看后文,郁大小姐也顶多只会在醒酒之后发作而已。

下次切切谨记。

她边想着,便忍不住阵阵疲倦和余痛,轻轻吸气,转眼没多久,便昏了过去。

亭里,男人把她半搂在怀里,为她轻轻拨开汗湿的乌发,露出少女脆弱苍白的容颜。

他语声淡漠地,吩咐背后的暗卫:“叫太医来。”

……

郁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归去的马车上。

忠国公府的马车很大,足足能容下五六人舒适坐下,起车时稳得很,便是满满注了热水的杯碗,都能一滴不漏地走一程,故而郁暖睡得还算舒适,并没有甚么难受颠簸的地方。

她睁开眼时,便一眼瞧见了南华郡主,充满担忧泛红无措的眼睛。

郁暖苍白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道:“娘……”

南华郡主终于忍不住流泪,一把抱住女儿放声道:“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如何能吃得这么些酒了?你自小身子弱成那样,甚么东西不禁你乱吃的?怎么能……这酒也是你能纵着用的?便是年长些的爷们,也未必受得了这么些!你这是要愁苦死娘亲么,啊?!”

郁暖垂眸,轻轻道:“没有的,只是……不曾注意罢了。”

南华郡主叹息,抱着女儿缓缓道:“我的姑娘,都怪娘亲,从前把你教得太死心眼了,更是千不该万不该,把你纵成这般……你不要怨恨娘亲,娘真的老了,再受不了这些了。”

郁暖也不知如何说了。

南华郡主不是她的母亲,她甚至难以对南华郡主产生母女之情,但偶尔也会想,若是她素未谋面的母亲还在,是否也长得和南华郡主一模一样?毕竟,她和郁大小姐的容颜,几乎没有半分区别。

她于是慢慢悔悟道:“娘……是我错了。”

但一个人的观念是难以改变的,并非是从小被教育成什么样子,长大了发现不对,还能再重新教导的。郁大小姐早就不是一张白纸,认错也只是为了让南华郡主不要伤心,仅此而已。

呃,毕竟她还要作的死简直罄竹难书,这个时候还不到她要表现出悔悟的时候罢,不然谁知道脑壳要疼成什么样子呢。

于是郁暖认完错,依依不舍地拒绝了南华郡主塞来的点心,又在南华郡主强硬的要求下,“难以下咽痛苦难当”地被逼着吃了大半碗温热的桂花粥。

嗯,这粥里还有一股很深沉浓郁的药味,不要以为加了桂花酱她就吃不出来了。

她用完膳,慢慢擦拭着唇边,苍白着脸问道:“我之前,晕倒了,是谁把我送来的?”

南华郡主愣了愣,才道:“你不是散步时候晕的,那丫鬟还说她在后头看着你,难道非是这般?”她说着微微拧起眉。

郁暖看了看南华郡主,觉得她应当真的不晓得,才轻轻道:“应当是的,只我已然不太记得了。”

她又有点愁,因为她发觉,她的上帝视角只是自以为是罢了,这书里她不晓得的谜团多的是,根本没有一开始想的那般简单。

比如周家,比如男主,都没有那么简单,绝对不仅仅是书中内容可以概括的,因为若是变成真实的世界,那么逻辑必然需要自洽,而非是一笔带过。

她有些头疼。

南华郡主松了口气,见她神色迷茫,又拉着她的手道:“再用些罢?要不要再用点荔枝汁子,养颜的。”

郁暖微微睁大眼睛,努力平淡着语气道:“那好罢……”

这荔枝汁子还是略凉的口感,用起来十分沁人心脾。她略有些燥热的感官都被安抚下来。

不过她记得,冰镇荔枝这种东西,在古代可奢侈了。

特别是长安这种位于北方的大都,想在炎炎夏日吃到南方的荔枝,况且还要这般甜蜜冰凉的,那即便是勋贵人家都难得。而即便得了,那也是要分成几股一房房送的。

在这个时代,于长安的夏日里吃荔枝汁,那大约和吃金子喝宝石没多大区别了。

荔枝汁太好喝了,她喝完还眨巴着眼看着碗口,但就是矜持着不说,好在南华郡主懂她,便又给她盛了一碗,带着笑意道:“这是临走前,周家一个奴仆送的,满满一大盏冰湃的,还吩咐叫你慢点吃呢。也不知他们哪里得的,竟比皇家都奢侈享受。”

南华郡主说着又小心觑着女儿的神情,却发现姑娘喝得特别认真,小脸雪白泛着红晕,嘴唇吃得润红漂亮,完全没在想事情的样子。

郁暖边喝,其实也边觉得奇怪。

荔枝有价,在长安却基本无市。由于数量太少,极难保存,所以这只是贡品,并不对外贩卖,而大贵族们即便有金银,也几乎得不到。几乎全靠宫中赏赐,才能得以品尝。

更何况是绞成汁子,冰湃着喝,这种奢靡随意到极致的做法了。

真奇怪。

算了,不要想太多了,有的吃就很好。

想太多折寿。

她的样子特别乖顺,乌黑的眼仁半眯着,像只打盹的小猫,纤弱的身子蜷在榻上,困得睫毛颤个不停,又不肯睡过去。

她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迷迷糊糊道:“快进来,给我更衣,等下我还要……去园子里呢。”去找某个人。

来人把她一把扶起,这动作也不像是会侍候的样子,根本没有经验老道的丫鬟那样恰到好处的用劲儿,把她手腕都给捏红了,疼死了。

郁暖控制不住自己的醉意,半眯着眼,只顾着揉雪白软嫩的手腕,像只被弄疼了扭着身舔毛的猫咪,又含糊委屈责备道:“小心些侍候啊,力道怎么这么大,我都给弄疼了。”

她看甚么都重影,头晕目眩的,只手腕上的痛觉特别清晰。只觉这丫鬟怎么劲儿怎么那么大?也不晓得吃甚么长大的。

郁暖没见侍候的动弹,便又转身慵懒倒回榻上,浑身骨头都酥掉了,伸着一只细腻玉润的手臂指挥道:“就这样穿衣裳罢,不想起来了。”

“……”

身后侍候的丫鬟沉默着,一动不动的,跟个木头泥胎似的。

郁暖迟钝想了想,好像这个姿势是不太好穿衣裳。于是她又闭着眼,背过身,坐了起来。

她只觉今日这侍候的怪得很,平常不是都很主动精细的嘛,周家这丫鬟调I教得可不怎么好啊。

不过她还是勉为其难,不紧不慢地摸索着脱了外头的襦裙,只余一件月白色的系带的抹胸。她的肩膀细腻润泽,而少女的背影既纤瘦,又不乏单薄的美感。

若是自制力差些的人,恐怕都快压抑不住心底天然的施虐的欲了,因为她看上去太羸弱娇贵了。

她就像是一泓温软甜蜜的春水,若不被人抬手一饮而尽吞入腹中,便忍不住要伸手把她搅得散乱四溅,才肯罢休。

郁暖还处于茫然的状态,只微微偏头,雪白脖颈的弧度优雅而脆弱,似能让成熟的男人一手握住,甚至还有余力,能再一点点收紧大手的力道,好整以暇,带着微微冰凉的笑意,看她软绵绵挣扎扑腾,柔弱地求饶喘息,直到把这朵名动长安的雪莲花连根摘起,再揽进怀中。

一直沉默的仆从终于动了,他的手指微凉而有力,点在她的肩胛上,给她系上裙带,却并不多碰她,而他身上的味道禁欲优雅,又像是上好的松木香,泛着遥不可及的寒意,让郁暖莫名地想蹭两下。

可这人只是慢条斯理给她打了个结,勾勒出姑娘柔软的腰肢,便退后几步,离开了绣榻边。

郁暖有些迟钝地半转过头,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她真的喝高了,本身便是易醉的体质,又不知节制灌那么些酒,脑袋早就不转了,即便有一头野兽在她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嘶吼,她也不定有什么大反应,说不准还能托腮,眯起杏眼和凶兽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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