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我跟小加代正要出发散步时,警方来电说是查出了小加代和藤实小姐看到的“消失的尸体”——要更正实在太麻烦,暂时就这么叫吧——的身分。

“据说有一通告密电话。”小加代匆忙准备出门,边向所长说明。“告密者在电话里透露,昨天在手掌森林消失的死者,叫做井波洋;而且还告诉警方,井波遗物弃置的地点,警方前往搜索,发现了被害者的上衣、鞋子跟手表等物品,要我和藤实小姐前去指认。”

从这时候起,“消失的尸体”事件有了进展。小加代与藤实小姐都证实警方发现的遗物就是那具“尸体”身上的东西。但是就算她们看了井波洋的照片,也无法断定他是否就是那具“尸体”。

“因为当时没有看到睑。”小加代说。

我看到那家伙的脸了,清楚看到了。所以,当正午新闻以特写播出井波洋的照片时,我心想“的确是这家伙没错”。无法用言语表达这件事,真教人生气。

然而,听到新闻和小加代的报告,知道井波洋的背景之后,我的怒气也逐渐消去。

井波洋果然是流氓。这个年轻人主要从事非法贩卖兴奋剂与大麻等禁药,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好像很有一手。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瞒着组织,暗地建立起自己的贩卖管道,把东西卖到黑市去,大捞了一笔。

约莫半个月前,这件事曝光,他成了黑道追捕的对象。不管是新闻报导(这样说的话,警方也是)、小加代、或是听到小加代说明的所长,都解释为他终于被逮到,被追兵干掉了。

“就跟大家说的一样。组织跟井波之间的纠纷,当地警方的黑道对策小组早就知道了,要是不把尸体藏起来,事情很快就会闹大。可是,在藏尸之前,我跟藤实小姐却恰巧路过,事情才变得这么复杂。”

“他们认为若是没有最重要的尸体,警方也不会相信你们的说词,才打昏阿正,把尸体搬走是吗?”所长说。

“打电话来的告密者,会不会是组织里的对立派系?不是常听说黑道组织都像阿米巴原虫一样,不断在进行分裂吗?”

哦哦。我总算恍然大悟。

井波洋,好个聪明的家伙。那家伙在手掌森林里演了一出大戏,让自己变成死人。死人,当然不会再被追捕。

但是,处理遗物之后打电话给警方的告密者,还有协助井波逃走将我打昏的,又是什么人?一个毒贩,会有在这种节骨眼愿意拔刀相助的帮手吗?

“话说回来,那个井波明明知道自己被盯上,为什么还在这一带闲晃?”所长纳闷不已。

“听说他有一个叫孝的弟弟,住在水上公园旁的大厦。警方研判或许他想在远走高飞前,去见弟弟一面?”

“远走高飞前去见弟弟,他弟弟知道事情原委吗?”

“听说警方会经传唤他弟弟,严厉审讯。他也知道哥哥被卷进麻烦事里头,也说过追兵曾经找上门,把他吓得胆战心惊,他也很担心哥哥。”

哦哦,原来如此。

他有弟弟啊,那么打我的就是那家伙吧。真是感人的兄弟之情,不是吗?为了帮助黑道哥哥逃亡,弟弟挺身奋战。

这场大戏,需要确实的目击证人,小加代与藤实小姐就被选上了。她们俩每天早上几乎分秒不差、在相同时刻经过手掌森林。如果是住在公园旁大厦的弟弟孝,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

事情经过有如历历在目。为了预防万一,躲在某处待机观望的弟弟出面把我打昏,好让原本“陈尸”地面的井波洋逃上斜坡。接着,井波洋跑到预备好随时可以驶离的车里——那就是公路传来的引擎空转声。搞不好弟弟也在——接着换装,擦掉假血迹,火速逃离现场。他现在八成穿着夏威夷衫,在香港或马尼拉某处逍遥——

蠢毙了。只有吃到苦头的我独自吃了大亏。

那一整天,呕气的我都赖在睡床上度过。反正现在小加代正在调查疑似恶性倒闭的进口公司帐款,没有我出场的份。

“阿正,是不是头被打了,不舒服?”

呜,只有小系一个人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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