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说是我女朋友我也没意见。

什么意思?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哈哈哈, 学长你开什么玩笑,”穗杏干笑,“我才不会开那种玩笑呢。”

她根本来不及想, 随便找了个烂借口推开门头也不回的逃了。

沈司岚没有阻止她离开, 差不多估到她下楼后走到阳台上往下看, 果然看到她急匆匆从男寝逃离的背影。

他看着,直到背影跑进拐角消失。

沈司岚平静却又复杂的深吐出口气。

撕破那层纸真的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从前没经历过, 所以会觉得在暧昧期停留过久的男男女女磨叽又拖沓,她当时甚至很霸气的想,如果换成是她,大大方方告白, 实在不行就强吻过去,不信对方不投降。

纸上得来终觉浅, 纸上将军当得风光,上了战场就怂成狗。

捅破之后意味着自己的心意将结结实实的袒露在对方面前, 这种风险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谁也不敢承担后果。如果说之前还有层朦朦胧胧的薄纱遮羞,彼此心知肚明下是谁也不愿意戳破的心思,凡事留有余地,至少日后也能留住最后一丝面子。

到下午要去实验室的时候,穗杏借口身体不舒服在寝室窝着。

她很少请假, 所以余老师很快就相信了,还嘱咐她好好休息,反正也不急这几天, 先把病养好再说。

还问她需不需要让学姐去照顾。

穗杏连忙拒绝了。

在寝室睡了一下午,等到晚上孟舒桐回来发现她居然这么早就躺床上了,包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急忙问:“实验室炸了?”

“……没有,”穗杏虚弱地说, “是我炸了。”

孟舒桐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边掀她被子边问:“你是手被炸没了还是腿被炸没了啊?”

穗杏坐起,语气幽幽:“别开玩笑了行么?”

孟舒桐脱了鞋挤上穗杏的床,咳了咳,语气终于正经起来:“那你说吧,什么情况。”

穗杏结结巴巴把今天的情况给孟舒桐说了。

“所以呢?你是什么反应?”孟舒桐问。

“我?我跑了。”穗杏说。

孟舒桐表情扭曲:“卧槽你不是这么怂吧?”

“我怕我自作多情,”穗杏捏着被子角说,“要是不跑,我怕我可能会当场答应。”

她可能下一秒就会握住沈司岚的手兴奋地说我愿意,请务必将这项艰难的任务交给我,任务结束以后我也不介意继续当你女朋友。

穗杏一想到这个可能,顿时觉得自己当时逃跑的行为简直太机智。

她捂着头恨恨在心里头骂自己没出息。

“那现在怎么办?”孟舒桐问,“就装傻当没听到啊?”

“不然呢?”穗杏挠头。

“行吧,你自己觉得没问题就随你。”

孟舒桐爬下床,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洗漱。

“如果换做是裴老师这么跟你说,你会怎么做?”穗杏扒着床栏追问她。

孟舒桐:“当场扑倒他,让他知道调戏我是什么下场。”

穗杏:“……”

人和人处理感情的方式真的很不同。

熄灯后,孟舒桐向穗杏抱怨:“我感觉永远等不到裴老师调戏我的那天。”

穗杏:“怎么了?”

黑暗中,孟舒桐的眼睛很亮,声音却很低落:“我不是接了个家教吗?”

“我知道。”

“那个家教的高中生,是裴老师的亲戚孩子。”

“啊?”

“他明年高考,他爸妈觉得让他跟当老师的住在一起会比较有自制力,暑假期间就让他暂时住到裴老师家了,我那天按照地址找过去,结果越走越熟悉,直到我按门铃,给我开门的是裴老师我才知道。”

“你之前不是去过裴老师家吗?”

“我那个时候都醉成那样了,裴老师背我去他家的,我哪儿还记得那么清楚。”孟舒桐撇嘴。

穗杏问:“哦所以你不是因为提前知道这是裴老师家才接这份家教的啊?”

孟舒桐语气铿锵:“我发誓绝对不是!”

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恰巧就发生在了她身上,她有什么办法。

包括那天孟舒桐去联谊,原本是真的打算再物色一个合眼缘的男人,好借此忘记掉裴燕闻,结果眼睛在男生们面前溜达了一圈,她谁也没看上。

见过那男人温和清浅的眼眸,十万分绅士风度下的淡漠和疏离,就连他扣到脖颈最上方的衬衫衣扣,都牢牢长在了孟舒桐的审美点上。

好不容易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个背影杀手,任性的大小姐撇开向她示好的男生们朝那个背影杀手走过去,轻佻的将手里的酒杯顺着他的胳膊绕到他面前。

帅哥?我请你喝个酒呗。

背影杀手转头,孟舒桐看到熟悉的银色镜框,整个人呆住。

没人能解释大晚上的裴老师为什么会出现在清吧,脱下每日不重样的西装坐在吧台这里喝酒。

她就跟着了魔似的。

就连只看背影,也会对裴燕闻起了兴趣。

孟舒桐当时只能干笑,讷讷说认错了人,赶紧转身逃开。

她一向懂得控制酒量,但是因为刚刚实在太丢脸,没有办法才只能用灌酒来逼迫自己忘记刚刚的窘境。

后来有个长得不错的男生说要送她回寝室,她也没多想,踉踉跄跄跟着他走了。

到了宾馆门口,孟舒桐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寝室。

孟舒桐眯眼,心想自己跆拳道黑带,这男的真是不要命。

刚想给他一记教训,有只手提前拉着她脱离了男生的控制,才勉强救了这男生一命。

再后来,她被裴燕闻带到了他的车上,闻着车上独属于他的木质香,孟舒桐意识清醒过来。

之后的事孟舒桐总是会在做梦时回忆起来。

她确实是喝多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仗着自己那天晚上穿得比平时成熟,虽然连恋爱的经验都没有,却还是大着胆子趁着他给客房铺床时从背后抱住他,隔着黑色吊带裙薄薄的布料,用柔软的弧度蹭他。

她是能感觉到裴燕闻的呼吸刹那间变得不一样了。

可是之后的事却不如她所想,他狠狠掐着她的肩膀将她甩到床上,用新的被子牢牢裹住了她,像个刻板的老头子似的教训她。

孟舒桐不满,说我已经十八岁了。

他却不接受她的说辞,对他来说,十八岁也还是个孩子。

孟舒桐大声反驳,我不是!

但是裴燕闻压根不听,命令她盖好被子,别在他面前露胳膊露腿的。

后来他用毛巾给她卸妆,孟舒桐非说要用卸妆水,裴燕闻被她这骄纵的样子闹得没有办法,只能妥协下楼去给她买。

孟舒桐享受完他的伺候,就这醉意迷迷糊糊的对他表白。

裴老师,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当你女朋友的那种喜欢。

裴燕闻叹气,别胡闹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胡闹,她掀开被子突然一把抱住他,凑过头想亲他。

却只亲到了他冰冷的镜框。

裴燕闻躲过,牢牢将她按在了床上,恨不得能用绳子绑住她的手脚,以防她再猝不及防扑过来。

喝醉了的孟舒桐比平时更任性,年轻的女孩主动起来让进退向来有礼有度的男人招架不住,温柔和理智通通被逼到崩溃的临界点,冷着声音狠狠教训了她一顿。

终于把孟舒桐给教训得缩在床角,再也不敢对他有非分之想。

哪怕裴燕闻是个渣男,偶尔说两句撩拨她的话也行。

别想了。

不可能的。

孟舒桐失落的闭上眼。

过了几天穗杏回到实验室,发现她和沈司岚居然在没有商量的前提下,默契的同时将前几天的话给埋在了心底里。

说不失落是假的。

可她又没有那个胆子问他那天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多暧昧的话,如果有一方真的去纠结为什么要说,就等于主动捅破了那层纸,大方承认自己是有别的想法。

他们从不同的角度选择各自装傻。

还好最近穗杏和褚学姐约好最近要去看电影,她能将这些事暂且抛到脑后。

去看电影那天,穗杏和褚学姐手拉着手离开实验室。

沈司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等人走了,余老师都过来打趣,说褚漾和穗杏去看电影怎么没叫上他。

沈司岚面无表情的在屏幕上敲字,说:“没兴趣。”

“团体比赛比的就是团队协作能力,你们组这个情况,我很担心你们能不能拿到奖啊。”余老师意味深长地说,“还有,程序写错了。”

余老师指着他刚刚在屏幕上敲出来的一行代码。

沈司岚抿唇,落下眼皮挡住眸中情绪。

余老师的玩笑到此为止,他拍拍沈司岚的肩膀,继续回办公室值班。

盖上笔记本,沈司岚眯眼沉思了会,拨通了手机通讯录里的某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沈司岚言简意赅说明了来由。

“利用我?”电话里的男人笑着说。

沈司岚大方承认:“嗯。”

“你的性格应该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怎么不直接跟她说?”

“说了,没用。”

“嗯?”

沈司岚蹙眉,沉声:“跑了,躲着我。”

沉默片刻,电话里的男人克制的笑出声来。

“你很得意?”沈司岚语气不善。

“有优越感当然会得意。”

沈司岚不屑问道:“你怎么处理的?”

“嗯,”男人委婉的说,嗓音带笑,“这个方法只适用于成年人,你确定你要听吗?”

沈司岚:“……”

两个女生本来兴致勃勃打算约会,结果被突然到来的人给截胡。

正等公交,迎面驶来一辆黑色宾利挡路,穗杏觉得那辆宾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褚学姐却已经认了出来,脸色当场就白了。

车窗摇下,戴着眼镜的男人笑容温和可鞠。

穗杏呆愣愣的向男人打招呼:“徐师兄。”

“穗师妹,你们打算去哪儿?”徐师兄笑眯眯地问。

褚学姐刚想说什么,徐师兄却柔声打断了褚学姐的念头:“漾漾,我在问穗师妹。”

穗杏:“我们去看电影。”

“除了看电影呢?”

“逛街。”

“不回实验室了吗?”

“我们今天休息。”

徐师兄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

穗杏没明白徐师兄的话,不出多时,徐师兄略带歉疚的看着穗杏,温声说:“我找漾漾有事,既然你们今天没有公事的话,可以改天再约吗?”

褚学姐连忙说:“那怎么行!我都跟学妹约好了,不能放她鸽子!”

面对褚学姐的严词拒绝,徐师兄装聋作哑。

褚学姐只好将期盼的目光投到穗杏身上:“学妹,你很想跟我看电影的对吧?”

穗杏怎么可能拒绝偶像的请求。

这可是徐!师!兄!

虽然不能和学姐看电影逛街是有点可惜,但是偶像发话,再可惜也不可惜。

褚学姐低估了穗杏对徐师兄的崇敬之情。

穗杏点头:“没关系,你们有事那你们先忙,我和学姐改天也可以的。”

褚学姐瞪大眼:“你居然不要我了?”

“我们改天嘛,”穗杏安慰褚学姐,“学姐你快跟师兄走吧,拜拜。”

“多谢师妹割爱。”徐师兄礼貌道谢。

“不谢不谢,”穗杏也跟着他咬文嚼字起来,“举手之劳。”

被临时爽约的穗杏非但不失落,反而热情的目送学姐上车,再目送车子开走。

虽然看不成电影,但今天见到了徐师兄,这票价值了。

而坐在车上的褚学姐被学妹卖了,显然心情没那么好。

“你有必要吗?连学妹的醋都吃?”

“听说你和穗师妹天天在实验室腻歪,”徐师兄悠悠说,“如果穗师妹不是女孩子,或许我还真的要有点危机感了。”

“你怎么知道我和学妹在实验室……”

他妈的这男人的眼线居然已经潜进了实验室吗?

“嗯?你的意思是确实有这件事了?”

“都是女孩子有什么。”褚学姐满不在意地说。

徐师兄淡声反问:“所以为了跟女孩子约会,你借口今天要待在实验室忙比赛项目,把老公丢在家里不管?”

“你工作忙又不能陪我去看电影,我找学妹有错吗?”

“我们可以在家里看电影。”

褚学姐翻了个白眼说:“家里哪有电影院看着爽。”

“怎么不行,”徐师兄微微一笑,“我们可以躺在床上看,你如果觉得电影不够爽我可以为你服务。”

褚学姐脸一红,声音也变得结巴起来:“你到底是想跟我看电影还是干别的?”

徐师兄面不改色,镜片下的眸子温柔内敛,嘴里说出来的却不是人话:“干别的,顺便看电影。”

“……”

等红灯间隙,徐师兄抽空給人回了个消息。

【师妹应该折回学校了】

那边不过几秒回了条。

【管好你老婆】

徐师兄笑出声,手指轻巧在屏幕上移动着,徐徐回复道。

【司岚,自己追不到女孩,不要把责任都推到师兄身上】

另一边的沈司岚冷笑两声,想起穗杏曾困惑的问自己,像褚学姐这样的女妖精,得是道行多深的得道仙人才能收服得了她。

沈司岚当时没有回答,是不想教坏心思单纯的学妹。

什么得道仙人,找只比褚学姐更懂得玩弄人心的男妖精不就行了。

没电影看,穗杏只好折回实验室。

她本来想直接回寝室,但不知怎么的,脚步不听使唤的来到了实验室。

穗杏站在实验室门口,悄悄往里看。

没看到沈司岚。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免不了心中遗憾。

“在找什么?”

穗杏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撑着墙回过头,她想找的沈司岚就站在自己身后。

“没找什么,没找什么。”

她一连说了两遍,目的是催眠自己。

沈司岚不动神色的垂眸打量她,淡声问:“不是看电影去了?”

“啊?”穗杏不好意思地说,“学姐临时有事,所以没看成。”

沈司岚没什么诚意的表达了他的惋惜:“那真是可惜了。”

穗杏叹气:“是啊。”

“电影几点开始?”他问。

穗杏直接将兜里的电影票掏出来递给他。

沈司岚看了眼,淡淡说:“现在去还来得及。”

穗杏摇头:“一个人去看多没意思。”

沈司岚没说话。

穗杏看着他突然啊了声:“我想到了!”

沈司岚示意她说。

“我可以找我哥啊,”穗杏赶紧掏出手机准备打给杭嘉澍,“他应该有空。”

电话刚拨通,手机却被沈司岚夺过,果断挂掉。

穗杏诶了声,“学长你干嘛?”

“之前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以后有事找我?”

穗杏喃喃说:“这不方便。”

沈司岚眯眼问:“因为你在躲我,所以不方便是吗?”

穗杏极力否认:“我没躲你。”

沈司岚委婉揭穿她:“学妹,撒谎的时候语气要坚定点才有信服力。”

“谁让你跟我说那种话,”穗杏咬唇,“这都怪你自己。”

“哪种话?”

穗杏咬牙:“学长你知道的。

“我跟你说过很多话,”沈司岚闲闲说,“我想不到。”

理直气壮的装傻。

“我懒得跟你说。”她跺脚,恨声离去。

沈司岚从背后拉住她,似乎非是要在今天问个清楚,穗杏想逃来着,挣脱几下没成功,红着脸让他放开自己。

他啧了声,把实在好动的小女生拽进实验室里,麻利的用脚踢上门,手指落锁,看她往哪里跑。

穗杏目瞪口呆的看他锁上了门:“你——”

“还跑吗?”

穗杏心想你会锁门难道我就不会开门了,于是果断往门口跑。

他轻松的提溜起她,八十多斤的小女生轻得很,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被他抱到了实验桌上。

穗杏双脚腾空,手撑着桌子整个人往后仰。

沈司岚看她那警惕的样子,勾唇笑了笑。

“怕什么?又没想对你怎么样。”

他这话说得好像她在自作多情似的,穗杏崩溃的啊呀大喊了一声,尴尬地想要跳下桌子。

沈司岚眼疾手快的摁住她,整个人挤进她的腿间,穗杏身后摆放着昂贵的实验仪器,她怕碰到所以不敢往后退,但她更不敢往前。

进退两难的穗杏不敢看面前的人。

“学长,”她小声说,“有监控的。”

实验室里的实验仪器那都是真金白银,当然会装监控,这是常识。

沈司岚当然也知道。

他自己没往那方面想,倒是穗杏不断地把他往那方面引导。

感觉如果不做点什么,都有点对不起她那想象力丰富的小脑瓜。

沈司岚失笑,正准备说什么,刚刚从穗杏手中抢过的手机在他兜里震动起来,沈司岚分了点心思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杭嘉澍打来的。

刚刚挂断了,反倒让杭嘉澍打了过来。

沈司岚将手机还给她,吩咐道:“别说跟我在一块儿。”

穗杏点点头,接起电话。

“打给我干嘛?”

“额,想找你一起看电影。”

“看电影?都有谁啊?”

“就我们。”

“没沈司岚吧?”

“额,没有。”

沈司岚的眉头跳了两下。

“你最近没跟沈司岚那畜生走得太近吧?”

“……没。”穗杏担忧的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沈司岚。

“平常躲着点那畜生,千万别给他可趁之机,知道没?”杭嘉澍又吩咐道。

穗杏咽了咽口水。

她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她身上到处都是可趁之机。

虽然将穗杏抵在实验桌上,但沈司岚还是克制的和她保持着距离,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沈司岚蓦地眯眼,直接用手霸道的钳住穗杏的下巴,轻松地掰过她的脸,单手撑着桌面,没什么技术难度的弯腰低头往她脸上亲了口。

穗杏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变成了一簌烟花当场炸开。

她听到他在她耳边低低哼笑了声。

“跟你哥说已经晚了。”他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悄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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