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他的眼睛来观察,用他的耳朵来聆听,我告诉你他是独特的,至少他非常接近于我们要找的人。”

“这话你已经对他的哥哥说过。”

“由于某些原因,他哥哥已经被测试过不符合需要,但这和他的能力无关。”

“他的姐姐也是这样,我很怀疑他会不会也是这样,他的性格太过柔弱,很容易屈服于别人的意愿。”

“但不会是对他的敌人。”

“那么我们怎么做?将他无时不刻的置于敌人之中?”

“我们没有选择。”

“我想你喜欢这孩子。”

“如果虫族得到他,它们将会发现我会是他最亲密的叔叔。”

“好吧,毕竟我们在拯救这个世界,再用他做一次实验吧。”

※※※※※

监视器里的女人温柔地说:“安德,我想你已经对这个可怕的监视器厌烦了,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今天我们要把它拿掉,相信我,一点都不会痛的。”

安德点点头,不痛?说谎吧,他想。当大人说不痛的时候总是会痛的,他很清楚。有时候谎言比真话更加可靠。

“你过来坐在这儿,安德,坐在检查台上,医生一会就来看你。”

监视器关闭了。安德试着想像这个小仪器从他的后颈上被拿掉后的情形,以后在床上翻转时就不会压着脖子,在洗澡时也不会感觉到刺痛了。而且从此以后彼德也不会再恨我了,我要回家让他看看,我和他一样,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了。这倒不坏,他会原谅我比他晚一年拿掉监视器的,我们将会成为住在同一所房子里,但不会是朋友,决不会,彼德太危险了,我们不是敌人、不是朋友,只是兄弟。当他想玩太空战士打虫族游戏时,或许我会不得不陪他玩,或许我可以去看看书。

但安德很清楚,即使他这样想,彼得也不会放过他的。当彼得陷入疯狂状态时,他的眼里含着某种东西,不管何时安德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彼得是不会放过他的。安德仿佛又听见彼得在喊,我在弹钢琴,安德,来帮我翻乐谱,哦,这个戴着监视器的小子忙得顾不上他的哥哥了?还是他太聪明了?来杀死虫人吧,太空战士安德?不,不,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会自己做,你这个杂种,你这个多余的杂种!

“不会用很长时间的,安德。”医生说。

安德点点头。

“它是很容易拿掉的,不会有感染,不会有伤害,但会有一点痒。有些人会觉得他们失去了某些东西。你可能会寻找一些你找不到的东西,你不知道你在找什么,我告诉你吧,其实你要找的就是监视器,它不在了。过几天这种感觉就会消失的。”

医生在安德的后颈上拔弄着,安德突然感到一种剧痛,好象有支针从他的脖子一直到肚子,他的脖子在抽筋,身体向后强烈地弯曲,头撞到了床,他感觉到双脚沉重,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抓得生痛。

“护士!”医生大叫,“快来帮忙!”有个护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帮他放松这些肌肉,把那个递给我,快!你还在等什么!”

有个东西插入他的手中,安德看不到那是什么,他跌下了检查台。“抓住他!”护士尖叫着。

“把他固定住。”

“你来吧,医生,他太强壮了,我抓不住。”

“不要全压上去,你会弄死他的!”

安德感到有支针插入后颈,很痛,他的全身无处不充满剧痛,他的肌肉慢慢的松驰了下来,现在他可以大声的哭出声音来了。

“你感觉怎样,安德?”护士说。

安德说不话来,他们把他抬上了桌子,检查他的脉搏和其它一些他不明白的事情。

医生的声音有点发颤,“他们把这东西放进这孩子的身体有三年了,他们到底想知道些什么?我们可能会弄死他的,难道他们不清楚?我们可能会使他变成植物人的。”

“麻药什么时候失效?”护士问。

“把他留在这至少一小时,看着他,如果他在十五分钟内还不能说出话来,立刻喊我。我们可能会永远伤害他的,他又不是虫人!”

※※※※※

在下课前十五分钟,他回到彭小姐的课上,但脚步还是有点不稳。

“你还好吗,安德?”彭小姐问。

他点点头。

“你病了吗?”

他摇摇头。

“你看起来好象不舒服。”

“我没事。”

“你最好坐下休息一会,安德。”

他走向他的位置,但突然停了下来,想着:我在找什么?我想不起我在找什么了。

“你的坐位在那。”彭小姐说。

他坐了下来,但感到还需要一些什么东西,一些他不见了的东西。我会找出来的,他想道。

“你的监视器呢?”坐在他后面的女孩轻声说。

安德耸耸肩。

“他的监视器没有了。”她小声地对其它同学说。

安德摸着自己的后颈,那儿有一块绷带,监视器不在了,现在他和其它人一样了。

“你把它洗掉了?安德。”坐在走廊对面的那个男孩问。安德想不起他的名字,彼得?不对。

“安静,史蒂生。”彭小姐说,史蒂生傻笑着。

彭小姐在讲授乘法,安德在他的电子桌上乱划,他画了一座巨大岛屿的轮廓,让电脑从各个角度模拟出它的立体模型,彭小姐会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没在留心听课,但她不会打扰他。他常常知道问题的答案,即使他没留心听课。

在他的电子桌上有一行字显示了出来,它从屏幕的上端往下移动着,在它到达屏幕下端之前,安德就看清了上面写着什么——“老三!”(政府只允许每个家庭生育不超两个的孩子,安德是经过政府特殊批准生育的第三个孩子,因此其它小孩都讽刺地叫他做“老三”——译者注)

安德笑了,他是第一个懂得如何发送信息的人,即使这个发信息讽刺他的人用的也是他教的方法,他为此感到骄傲。作为一个“老三”并不是他的错,这是政府的主意,只有他们有权这样做——有几个象安德一样的“老三”可以有机会到学校上课?现在他的监视器已经拿下来了,这说明政府的这个实验并未成功,他想如果早知如此的话,他们才不情愿授权让他出生呢。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实验似乎没有成效,好象中止了。

下课铃响了,学生们有的关掉了电子桌上屏幕,有的仓促地往里面输入备忘录,还有的往家中的电脑传输着作业或数据。有几个学生在打印机上打印着东西。安德把手放在电子桌边沿的小型键盘上,想着如果一个大人用这种小型键盘会是多么的笨拙,当然他们用大键盘——但他们粗壮的手指怎么能画出精巧的线条呢?安德却可以。他画的线条非常精细,可以从屏幕的中心向边沿绕七十九个圈。当老师在讲授算术时,他就是这样来消磨时光的。课堂上讲的算术,他姐姐华伦蒂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教会了他。

“你没事吧,安德?”

“是的,彭小姐。”

“你再不走就赶不上校车了。”

安德点点头站了起来,其它的学生都走了,他们应该在等车吧。他的监视器不再压着他的脖子,监视着他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其他学生现在可以对他说他们想说的话,甚至可以打他——不会再有人监视着,也没有人会来救他。戴着监视器的时候他不用惧怕这些事情,现在他倒有点怀念那个监视器了。

史蒂生还没走,他虽然不是全班块头最大的,却比安德强壮多了,而且他和安德从来就不咬弦。

“喂,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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