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倾现在睡觉是一段一段,困了眯眼就睡着,不分时候。俞璟择到家时,她又躺在沙发里睡着。

她那个睡姿让人看着都感觉累,她却酣然入梦。

俞璟择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手掌已经落在她肩膀又猛然收回,他想起她有严重的起床气。

她还在国外上学那会儿,有一年放春假,他带她出游,早上四点半,他喊她起来看日出,结果惹到她。

他花了两百万才哄好她,平息她起床气。

大概是史上最贵的起床费。

现在她又有了傅既沉撑腰,要是吵醒她,她会变着花样找他茬。

俞璟择把客厅水晶灯关上,只留壁灯

她身上有家里阿姨给她盖的毛毯,也不冷。

他脚步很轻,回自己房间。

在这住了一个多月,才慢慢适应。

刚搬过来那几天,有次下班他自己驱车,直接开回自己的公寓,忘了这里还有个家。

俞璟择从浴室出来,手机上有未接来电,是周思源。

时间太晚,他回了消息:【我到家了,你早点睡。】他是送了周思源回家才赶回来。

周思源说有点累不想自己开车,也不安全,她晚上又没带司机过去,他就绕路送她一趟。

不然不会那么晚。

周思源是夜猫子,凌晨两点前不睡觉是常事。

她拨了电话过来,“我困劲儿过去了,现在盯着天花板也睡不着,陪我聊几毛钱的吧。”

俞璟择不放心俞倾在楼下,不知道她醒没醒,醒了后要还是看不到他,他拿三百万出来不一定能安慰好她。

俞倾从来不等人,除非是有事,或是有利可图,今晚他能让她等到半夜,等得在沙发上睡着,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要是再跟周思源打电话,说不定又得误事。

“越聊你越不困,赶紧睡。我下楼去看看俞倾,她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醒没醒。”

电话里沉默几秒。

“之前你在餐厅还说,我跟俞倾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你妹妹,你看你现在偏心了吧。我都失眠了,你也不愿陪我聊天,俞倾睡着了你还是不放心。所以我跟她在你心里的分量就是不一样,你不许再狡辩。”

周思源看似半开玩笑地数落他一顿。

“去照顾你妹妹吧。晚安。”

俞璟择‘嗯’了声,刚要挂电话。

“诶,等一下,”周思源连忙喊他,“下周的酒会你去吧?我也去。这回你可以挂了。”

俞璟择把手机关了静音,下楼去。

俞倾还没醒,这会儿侧躺着,两手微微握拳搁在下巴处,像婴儿睡觉一样。

俞璟择坐她对面,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俞倾睡足一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俞璟择睁眼,“早回了。”他困意正浓,顾不上俞倾为何等他到这么晚,催促她,“你赶紧起来回床上睡。”

俞倾睡饱了,不急着回屋。

她坐起来,把毛毯窝成一团抱在身前,声讨他,“你不该反思一下自己吗?让我等到现在。”

俞璟择没打算说实话,要说是因为陪周思源吃饭忘了时间,会惹她不高兴。

他只好编个借口,“加班忙忘了。”

俞倾自然不信,从银行总部到家里,即便是上下班高峰期,开车也不用半小时,现在大半夜,他竟然一个小时都没开回来。

“约会了?”只有这一个可能。

要是跟朋友聚餐,他不至于撒谎,那就是跟女人在一块。

俞璟择面色如常:“跟谁约会?我要是有女朋友了,我还在家住?”

俞倾点点头,似乎有那么一丁点道理。见他疲惫不已,就暂时原谅他,没找他的茬。

她等他这么晚是为了酒会一事,她不知道俞璟择有没有被邀请。

俞璟择有邀请函,刚才周思源跟他提及的酒会也是这个。

他问俞倾,“怎么了?”

俞倾跟他打听一番要去的人有哪些,有没有冷文凝。

俞璟择也不清楚,在群里问了下,跟她说,“邀请了大半个圈子的人,傅既沉也在嘉宾名单里。”

至于冷文凝去不去,谁也不清楚,不过她接到了邀请函。

“傅既沉不一定赶得上。”俞倾说了说她为什么想去,“我姐要陪季清远参加,我怕她心里有压力,到时又应付不来冷文凝,那晚如果傅既沉赶不回来,我跟你一块去,让我姐心里有个底。”

俞璟择揉着眉心,勉强撑着眼皮:“你要替她操心到什么时候?”

俞倾:“等她跟季清远关系正常,我就不会再多管。”她问俞璟择:“你那天到底有没有时间陪我去?”

没有也得有。

俞璟择点头,“行啊。”但那天周思源说不定还要找他。他提前跟俞倾说,“到时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谁啊?男人就算了,傅既沉会吃醋。”

“女的。”

“你女朋友?”

话题又绕回来。

俞璟择迎着她八卦的眼神,“不是。也算是我妹妹。我妈现在丈夫的女儿。”

原来是周思源。

去酒会的事定下来,俞倾回屋睡觉——

此时,另一半球。

傅既沉跟庞林斌聊了三个多小时,在合作事宜上达成了多个一致意见,当然,不可避免的,分歧也不少。

庞林斌四点半还有一个商务会谈,几个星期前就定下来的,他跟傅既沉今天就谈到此。

傅既沉陪庞林斌最先走出会议室,两个团队的工组人员暂时松口气,各自收拾资料,关电脑。

庞林斌亲自送傅既沉去电梯,走到半路又想起来,“既沉,你跟我去趟办公室,你厉阿姨出差前给俞倾准备了礼物,让我转给你,捎给俞倾。”

“跟倾倾怎么样?”庞林斌语气温和,以长辈的口吻关心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谈判桌上的凌厉。

傅既沉:“我还在长途跋涉中,离目的地还早。”

庞林斌说他自己,“我跟你厉阿姨的复合之路,也是万里,走了两年还多一个月零三天。”

傅既沉笑笑,“您记得这么清楚?”

“不提也罢。”

庞林斌笑着打岔过去。

关于为何把日子记得那么牢,因为病历单上就清楚记录着他在离婚后第一次主动找厉冰的时间。

厉冰带他去医院挂神经科的日子,对他来说,终身难忘。

后来,他时常会想,是不是让女人感动并牢记一生的,就是男人突然间做了一件不符合他性格,看似‘发神经’一样的事?

并称之为,爱情。

庞林斌说起,“因为我复婚,最近有好几个知名出版社通过各种关系找到我,让我出本自传。其实我知道,他们对我商业上的成功并不是很感兴趣,就想八卦一下我感情上的事。”

说着,他自己也笑了。

“我考虑了一段时间,觉得也未尝不可,正好借此反省一下自己过去的三十年。不管是对事业还是对家庭。”

“出书前,我再找倾倾聊聊。之前那么多年我愧对厉冰的,现在补偿,她好像也不需要,现在,她就希望倾倾能过得好。”

聊天间,到了他办公室。

庞林斌把礼物拿给傅既沉,包装简单,只是用一个档案袋装起来,摸上去像是一个记事本或是一本硬面的书。

傅既沉没再打扰庞林斌,告辞离开。

楼下,潘秘书一行人在等他。

乔翰原本要坐到后车,他不想跟傅既沉同处一个狭仄的车厢,因为之前股权一事他心里有愧。

傅既沉却特意喊他过去,“跟你商量个事。”

没办法,乔翰只好移步到前车。

回酒店路上,傅既沉跟乔翰说起聊天机器人,他想让新建研发一款,不打算商业化,只是让机器人陪俞倾玩。

至于研发费用,不管多少他都投资。

“可行性高不高?”他问乔翰。

对乔翰来说,不算有难度,新建科技原本就研发了智能客服机器人,只要在此基础上改进优化即可。

不过至于专门陪聊,他给傅既沉泼盆冷水,“机器人在俞倾跟前会自闭的,还有一种情况,俞倾会被机器人给气到自闭。”

机器人毕竟是机器人,它有深度,但没有温度。聊天时不会像真人那样,会察言观色,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它更不会揣摩俞倾的心理,没法辨别这会儿是该顺着她说,还是该跟她反着来。

傅既沉的要求只有一个:“能哄她高兴就行,替她打理衣帽间,再跟她聊聊幸福的婚姻是什么样。”

乔翰:“……”

到了酒店门口,一辆红色跑车横在那,等着傅既沉。

邹乐箫靠在车玻璃上差点睡着,她学校就在这,知道傅既沉到这出差,她过来瞅几眼,尽尽地主之谊。

这几天放春假,但她忙着毕业论文和答辩,放弃了假期出游。

还有一件糟心事,她参股的sz餐饮,要被收购,她不想转让股份,国内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来做她的工作。

怎一个烦。

‘叩叩’,有人敲车窗。

邹乐箫坐好,耷拉着眼皮,推门下来。

傅既沉瞧着她,“下午四点钟,你困成这样,合适?”

“我通宵搞论文,时差还没倒过来,有什么不合适。”

邹乐箫让司机把车开去停车场,她随傅既沉进酒店,“实在懒得去别的地方,就在酒店餐厅请你吃饭。”

“二哥,俞倾最近怎么样?”

傅既沉知道她什么心思,不答反问,“你不是前几天刚跟她吃过饭?”

邹乐箫振振有词:“你不是自己都说,是前几天吗?我关心的是,这两天呢?她还好吧?”

“很好,不劳您记挂。”

邹乐箫瞪他一眼,没计较,接着问,“那俞倾的家人也都挺好?”

傅既沉:“你街道居委会的?管那么宽。”

邹乐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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