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奈何

期末考试结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被无数在校党期待已久的暑假即将到来。

无论考试成绩是各种皆大欢喜也好完整惨败也罢，都只能成为餐前饭后家长们用来扼腕叹息的谈论话题。

上野良在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内心深处被森森的震撼了。

只因为四月一日空兮同学的成绩单上，日本史那一栏里面两个的大大阿拉伯数字9实在是太耀眼以至于他不停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没醒的过来。

据可靠人士反应，那一天上野良老师整整一下午都只是举着个成绩单目光游离眼神涣散整个人成呆滞状态，口中念念有词，细听也只能听出‘不可能’这三个字来。

于是坊间开始传言，校园恋爱庇佑之神上野良老师昨晚回到家里无意间撞见自家女友在和一个陌生男人巫山云雨被过度刺激打击于是魔怔了。

一时间全校师生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充满了无限的怜悯与同情。

就连接近下班时间他无意间看见校长的时候，七十岁的硬朗老头都颇为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异端慈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颇有一种饱经沧桑的通透感：

“小良啊，要想开点，爱情嘛，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

“…………”

上野良老师面无表情校长一脸的看破世间红尘繁杂，他只觉得自己已经连咆哮体前屈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以事实证明，四月一日空兮同学的日本史从一向的不及格毫无预兆的突飞猛进迈进九十九分的尖端分数档这件事情对于上野良老师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至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变得更苦逼了……[=v=]

四月一日空兮日本史得了九十九分。

她的日本史从来没有及过格，所以这次她很开心。

她决定去找叔叔分享自己的愉悦，毕竟自己能有今天的成绩迹部叔叔是功不可没的。

小姑娘开开心心的回到家里，把小书包扔进沙发蹦蹦跳跳的上了楼，刚要敲响她的景吾叔叔的房门的时候，她却突然犹豫了。

因为她突然想到想起幸村千夏对她说的——你是喜欢你的景吾叔叔的。

四月一日空兮突然就很无措。

如果喜欢叔叔的事情被发现了怎么办？叔叔不理兮兮了怎么办？叔叔觉得喜欢上自己的叔叔的兮兮好恶心怎么办？

手指一点一点的缩紧攥成小小的拳，四月一日空兮咬着嘴唇站在门口踌躇了良久，最终垂下手臂，转身轻手轻脚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的迹部景吾听着那一声轻微的关门声，极缓慢的闭上眼睛。

“要怎么做……”他声音极其轻微，并且仔细听听得出一丝颤抖。他提出疑问，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原本是想去看一下自家侄女的期考试卷顺便接小姑娘去吃一顿大餐作为考试结束暑假来临的庆祝，结果却在六年一班的教室门口听到了幸村精市的妹妹，那个叫幸村千夏的小姑娘对四月一日空兮说——你喜欢迹部君。

当时的迹部景吾脚步顿，双腿好像灌了铅一般再也无法移动分毫距离。

于是毫无意外的，少女的私密谈话被当事人之一的迹部景吾和纯粹只是为了来蹭顿饭的忍足侑士全数听进了脑子里。

忍足侑士合上手中的书看向那个帝王一般的男人，此时此刻正仰靠在椅子里神色是一片难掩的疲惫与茫然。

镜片遮住眸光一片晦涩不辨。

如此神态，居然会出现在这样的一个男人的身上。

天神一般的男人。

忍足侑士心中轻轻叹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本大爷当然知道……”迹部景吾轻缓的揉着太阳穴。

“你在烦恼些什么，迹部？”忍足侑士轻声道，

“不过是一个孩子，少女漫看多了对于身边优秀的异性心存好感再加上朋友一添油加醋自以为就喜欢上了。年轻的爱恋都是冲动而不真实的，你趁早跟她说清楚她也不见得会难受多久，像这样的事情你经历过多少次了？拒绝的话，你不是向来说的最溜么。”

迹部景吾的嗓音暗哑，苦笑：“可那是兮兮……”

如果是别人，他自然是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或者是淡然自若的在她还没来得及表述心意的时候拒绝。

可是现在，那个人却是兮兮。

只有她，是不行的。

只有四月一日空兮，是他最不想要伤害的。

“那又如何？为什么只因为她是四月一日空兮就让你无法狠下心来拒绝？你为什么不想伤害她？”忍足侑士犀利的盯住迹部景吾，

“因为她曾经拥有一个抛弃了她的母亲和一个厌恶她的父亲？还是你觉得她童年悲惨毫无快乐所以狠不下心？”

“她还只是个孩子，她不应该在……”

“别开玩笑了景吾。”忍足侑士打断他，

“你是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去怜悯谁的，即使那还只是个孩子。况且你比我更清楚空兮那个孩子其实并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些过了头的疼惜的感情，在知道了她喜欢你的时候那种矛盾的疲惫感究竟是从何而起？”

“那真的，只是因为你们两个的血缘关系而已……么？”

“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景吾。”

迹部景吾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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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迹部景吾做了一个梦。

梦里全部都是一个孩子。

四月一日空兮。

笑着的四月一日空兮，沉思的四月一日空兮，皱着眉头的四月一日空兮，因为讶异而瞪圆了眼睛的四月一日空兮，愤怒的四月一日空兮，承认错误时可怜兮兮的四月一日空兮，赌气的时候撅着嘴巴的四月一日空兮，因为生病脸颊烧的绯红的四月一日空兮，哭泣的时候让人心里也跟着一阵钻心的四月一日空兮。

那个孩子的身影占据了迹部景吾的满心满眼满世界。

四月一日空兮这个人的影响对他来说是第一次的这么大。

他想，他也许真的一直是喜欢着她的，只不过他没有发现，他一直以为他对她的喜欢只是出于亲情的。

潜意识里，他用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然后他便心安理得的继续对她好，给她自己全部的呵护关心与疼爱。

而忍足侑士撕裂伤口剥开皮肉，让他无法逃避，让他不得不面对那样的鲜血淋漓的事实。他用那样直白而犀利的方式告诉他，他是喜欢她的。

不要在为你感情的不堪找借口，承认吧，迹部景吾，你喜欢她。

承认吧，迹部景吾，你喜欢上了自己的侄女。

不是亲情的喜欢，不是长辈对于后辈理所应当的关怀，迹部景吾终于还是对四月一日空兮生出了一种禁忌的，本是不应该出现的男女之情。

他喜欢她本不该有错，错就错在，他们俩的体内流淌着相似的血液。

他是她的叔叔。

他不能够，喜欢她啊。

迹部景吾满心涩然。

即使知道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却想不到除了逃避以外，他还能够做什么。

这是帝王此生做出的唯一一次不华丽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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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各种崩坏了我错了！！！！Orz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