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师说等,那就等。

老太太对大师令行禁止,甚至沏了茶水来招待。林浔作为大师的徒弟,也收获了一半的尊敬。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内,他环顾了这间房子。

或许是因为卫生间的潮气,天花板的墙皮凸起,边缘有一层绿色的霉迹,配合隔壁滴滴答答的水声,很怵人。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墙壁上贴着一些平平无奇的塑料儿童画。整个房间中,只有一件东西引起了林浔的注意。

是书桌上的一张照片。

黑色相框里,是一个女人抱着小孩。

小孩——也就是现在躺在床上的明明,照片上看起来有两三岁大。抱着他的那个女人是短头发——罕见的,非常短的那种,烫了黄色,耳钉很小,黑色的。她大约三十五上下,脸上有两条法令纹,眼睛很大,但很凶,下眼线画得很重——多谢林汀,林浔还知道什么叫“下眼线”。

与此同时,她口红也涂得很重,上身穿着红色短袖上衣,下身穿运动裤——林浔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说,这女人带着一种社会的气息,像大哥的女人。

霍老头显然也注意到了,只听他问:“这是娃娃的母亲?”

“我闺女。”老太太道:“不大归家。”

霍老头半搭着眼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林浔在心里给明明下定义为留守儿童。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他拿出手机摆弄了几下。

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还很热闹——魔物在夜晚出没比较多,所以半夜也是大家的除魔活动最积极的时候。

群里的人在交流情报,或发消息告知大家自己斩获了多少魔物。

一堆报告里,跳出来一条消息。

寄砚宗-飞虹:天都传媒三枚魔种已斩杀

逍遥子:大拇指

林浔“?”

祁云这个卧底当得这么逼真?

他戳开私聊。

那天的热搜事件后,祁云一直在给他发消息,询问热搜的购买方式,林浔还没回他。

一只快乐的指针:你从良了?

寄砚宗-飞虹:待我能堂堂正正进入朝阳小区四楼,就能为师父拿回神器

一只快乐的指针:现在你拿不到了,我知道了。

寄砚宗-飞虹:……

寄砚宗-飞虹:所以你的金主是哪里找的?

林浔突然就有点想炫耀了。

一只快乐的指针:养猫赠的。

寄砚宗-飞虹:你驴我呢

一只快乐的指针:我驴你的,因为我可爱。

寄砚宗-飞虹:呕

寄砚宗-飞虹:老男人和富婆什么货色没见过劝你不要沾沾自喜我剑宗弟子从不做这种事情

这个人,不仅说话不加句号,还用空格代替逗号。林浔刚刚燃起的聊天**又被扼杀了。

他给祁云发了一个再见表情,退出聊天。

他开始好好好学习,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论文——这篇很有见地,他保存下来,打算把它当做下次和东君聊天的谈资。

他的时间掐的很准,论文看完后,秒钟颤颤巍巍走了几下,十二点整。

孩子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世界突然寂静了,仿佛突然被抽了真空,只有隔壁的滴水声格外清晰。

一滴,两滴,三滴。

床上的明明呼吸急促起来,嘴唇绀紫,手足不自然抽搐着,眼球震颤。

时间一秒秒过去,他抽搐得也越来越厉害,就在林浔几乎要忍不住拨120的时候,他猛地大叫一声:“啊!”

老太太哆哆嗦嗦:“就……就是这样。”

只见明明的身体蜷缩了起来,在某一个瞬间,他又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惊叫,然后四肢僵直,从床的中间滚到边上。

——这样的表现,倒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正在猛力击打他。

继续。

孩子的叫声一下高过一下,拳头攥紧,身体弯折成绝不自然的姿势。

林浔拧眉看着他的动作。

一下,一下,一下……

虽然因为剧烈的抽搐,孩子的动作非常激烈疯狂,但是,是有节奏的。

林浔看向那面墙壁。

下一秒,他看见霍老头的目光也投向了那里。

林浔从背包里取出键盘,拿在身前。

下一刻,霍老头眼中精光一现!

他猛地从椅子上起身!

房间门只是虚掩,被霍老头一手拉开。

林浔紧随其后。

他看见霍老头猛地踹向卫生间门!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不知道要做什么,稍微估测一下卫生间格局后,他右手在门框旁摸索,下一秒就打开了卫生间的灯。

白惨惨的灯光亮起,下一刻,他心脏狂跳。

背后响起老太太的惊声尖叫:“啊!”

一个人影,影子,没有具体的形状,纯粹的黑影。拉长的身体,细长的四肢。

他半弓着腰,右手——或许是一个能勉强被称为右手的部位,拿个一个斧头形状的东西,正向墙壁一下一下敲击。

旁边的水龙头似乎坏了,或者没有拧紧,一滴一滴往下滴着水。而这东西挥动斧头,砍砸墙壁的动作和水滴下的频率一模一样。

霍老头大喝:“何方妖孽!”

他高高举起手中八卦镜盘,镜盘中似乎有一道浩然金光闪过,刺向那个黑影!

黑影动作一僵,动作停下,缓缓转头——或许不是头,只是个黑色的头状影子。

再下一刻,他猛地朝霍老头这边扑过来。

霍老头举掌迎敌。

黑影却没有实体,就像虚拟投影出的3D影像一样,直接穿透了霍老头的身体,朝林浔的方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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